阳光穿过薄雾般的窗帘，滤成了大片大片的、毛茸茸的金色，慵懒地铺满了床铺。
苏沐酥就是在这样一片过于明亮与安静的光晕里，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
意识像缓慢上浮的气泡，苏沐酥第一个清晰的念头是：“我昨晚不是在写作业吗？怎么突然在床上醒来了？”
苏沐酥感觉全身一阵酸痛感，房间很凌乱，她们因为出门太久没有打扰。
床边上另一半的位置空着，她伸手探去，只摸到一片残留着体温的微皱床单，和几缕不属于自己的、更柔软的发丝，本应该在哪个位置的人却不见了。
睁开眼。房间里有一种近乎奢侈的宁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极轻微的“咚咚”声，修学旅行在民宿住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家里舒服。
对于这间出租屋，苏沐酥已经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归属感。
“等以后工作了，把这间房子买下来吧。”她这样想。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房间里也染上了太阳的气味。
苏沐酥看了看手机，已经到中午了。她撑着坐起身，睡眠压出的红痕还留在手臂上。
空气中除了阳光的味道，似乎还飘荡着一丝……温暖的香气？像是黄油被炙烤后的奶香，混合着某种清甜。这香气若有若无，却像个钩子，牵着她光脚下床，循着那隐约的声响，走向厨房。
厨房的门半掩着，暖光和水汽从门缝里溢出。她停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只是静静看着。
樊柚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长发松松地绾在脑后，露出白皙的后颈，几缕碎发调皮地垂落。
她身上穿着一件苏沐酥的旧衬衫，感觉好像有点小，她身体优美的线条被勾勒出来。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正专注地处理着什么。阳光正好斜射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边，连同她面前氤氲的淡淡蒸汽，都显得格外安宁。
“咚咚咚……”是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轻快而均匀，带着某种令人安心的节奏。
锅里正煮着什么，发出“咕嘟咕嘟”的细小沸腾声，那股香甜的味道正是从这里弥漫开来的。
苏沐酥看着这一幕，心里某个角落忽然变得很软，像被那温吞的香气和光线浸泡透了。
她想起在《青春-ing》拍摄的这几天，她每顿饭都是学校食堂或者外卖应付。看到这一幕，一股暖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沐酥从背后抱住樊柚的腰，她能感觉到樊柚顿了一下，后来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醒了？”
樊柚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笑，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我也才刚起来一会。”
“骗人”苏沐酥走到她身边，探头去看。砧板上是切得大小均匀的、水灵灵的彩椒和蘑菇，旁边的碗里打着两颗蛋黄圆润的鸡蛋。樊柚正在给一条洗净的鲈鱼两面划上细密的花刀：“你都做了这么多东西了。”
“那就是稍微比‘刚起’更早一点。”
“我们离开家这么久，家里根本没菜，你是今天一早出去买的？”
“没有，我害怕被拍到，所以点的外卖。”
“为什么不叫醒我？”
樊柚宠溺地说：“想让你多睡一会，毕竟你昨天一整天都没睡。”
苏沐酥把环抱着樊柚的手紧了紧，整个身体都贴在她身上：“既然是休息日就不要起这么早了啊？。”
“可是我家苏苏苏说想吃我做的菜了。”
樊柚转过身来，苏沐酥送来了樊柚腰上的手，看着樊柚的眼睛，苏沐酥脸颊微微泛起红晕。
“哦……”
苏沐酥应了一声。
苏沐酥松开樊柚，伸了个懒腰，她伸展着身体：“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昨晚睡得全身酸痛。”
“啊，”樊柚有动作变得有些忙手忙脚，错开了话题：“饭等下就好了，你先出去等会吧。”
苏沐酥的目光却粘在樊柚的手指和那些食材上，鼻尖萦绕的香气更具体了。
“好香。在做什么？”
樊柚侧过脸，看了她一眼，眼角弯起：“你最爱吃的清蒸鲈鱼还有罗宋汤。”
苏沐酥没接话，视线在整洁却“战况”显然很丰富的料理台上扫过——调味料瓶井井有条，各种厨具各就各位，
她喜欢看樊柚做饭的样子。
心里那点冲动又冒了头。苏沐酥抿了抿唇，忽然说：“我来帮你。”
她偶尔也想为樊柚做点事，不能让自己总是被照顾的那个。
“我要多对烦人精好一点，不能让她觉得我是没用的女人。”
樊柚手一顿，挑眉看她，眼神里满是促狭的笑意：“帮我？苏苏苏你个厨房小白，你分得清酱油和醋吗？”
被戳中痛处，林苏沐酥耳根微热，但还是倔强地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目光落在那一碗黄澄澄的鸡蛋液上：“……总有我能做的事。比如，打鸡蛋？”
苏沐酥相信这点小事她还是能做好的。
樊柚笑了，没再打击她，用下巴指了指旁边一个空碗和一双筷子：“那行，把这个鸡蛋打散。要均匀，看不到明显的蛋清为止。”
任务下达，苏沐酥立刻有种接了重要课题的郑重感。她洗了手，拿起碗和筷子，模仿着记忆里模糊的画面，将鸡蛋液倒了进去。然后，开始搅拌。
苏沐酥小心翼翼地，筷子碰着碗壁发出清脆但生疏的“叮当”声。
很快，她加大了幅度和力度，筷子在碗里划着圈，蛋液被搅动起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樊柚一边给鱼身抹上盐和料酒，一边用余光看苏沐酥。
她那副如临大敌、跟一碗鸡蛋较劲的样子，实在有趣。她看到苏沐酥因为用力，几缕没扎好的头发滑落颊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看到她白皙的手背，因为握着筷子用力，筋骨微微凸起。
“可以了可以了，”眼看蛋液要被搅出泡沫，樊柚适时出声，带着笑意，“再搅下去，鸡蛋都要被你打得紧张了。”
苏沐酥终于停下，看着碗里基本均匀的淡黄色液体，松了口气，居然有种小小的成就感。她将碗递过去，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在等待验收。
樊柚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勉强及格了。”看到林澈嘴角细微上扬的弧度，她又忍笑道，“那，再帮我把那几个洗好的小番茄对半切开？小心手。”
新的任务来了。苏沐酥转向那碗红艳艳的小番茄，拿起旁边的小刀，更加谨慎。
她先观察了一下樊柚切彩椒的流畅手法，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捏起一颗，放在砧板边缘，刀尖对准中线，缓慢而用力地压下去。番茄汁水丰盈，被切开时发出轻微的“啵”一声，露出里面饱满的籽粒。她切得很慢，但每一半都力求大小一致。
樊柚把鱼准备好放进盘子，等着苏沐酥配菜的时间又把牛肉放进旁边红色的汤汁里。
锅里升腾的热气模糊了樊柚些许侧脸，但那份专注和游刃有余却无比清晰。苏沐酥看着，手里切番茄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了。这一刻的厨房，充满了声音、气味、光线和温度，而这一切的中心，是那个系着围裙、为她料理午餐的、温柔而强大的身影。
一种比食欲更深刻、更熨帖的满足感，悄然填满了她的胸腔。她不会做饭，笨手笨脚，但此刻站在这里，做着最简单的事，看着最爱的人忙碌，分享着这方寸之间流淌的琐碎温暖。
苏沐酥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我怎么到现在才发现，我已经疯狂地痴迷于你了呢？”
“发什么呆？”
樊柚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鱼已经被放进蒸箱。
樊柚转头看她，目光落在她手下那几个切得过分“认真”的番茄上，笑意更深，“番茄切得很好。接下来，要试试帮我往汤里加调味料吗？我告诉你分量。”
苏沐酥看着樊柚含笑的眼睛，又看看自己手中红润的番茄，心里最后那点“帮倒忙”的顾虑，在那片温暖的目光里融化了。她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阳光正烈，厨房里香气愈浓。锅铲碰撞，水流哗哗，还有偶尔低语的交谈声。
“我们明天出去玩吧，就我们两个人。”樊柚说。
“你有时间吗！”苏沐酥没有掩饰自己的激动。
“后天去试镜，明天结束了桃姐会来接我。”
苏沐酥眼睛里露着失望：“哦。”
“你不也是后天就要去上学了吗？没有其他工作我后天晚上就回来了。”
“好，那我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