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苏沐酥拨通了一个电话，和一个女人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约定好见面。
“呦，小苏沐酥，还没分开几天就想我啦？”面前的棕发女人戴着墨镜，百无聊赖地用吸管搅动面前的饮料。
“有两件事我想找你帮忙。”
“说说吧，只要是姐姐能帮到的，姐姐肯定会帮你的。”
“第一件事，是你能不能把你拍摄《青春-ing》时作为艺人转校生发的校服借给我？”
秦黎把墨镜往下拉了拉，上下打量着没穿校服的苏沐酥：“你的校服不见了？”
苏沐酥看起来好像很紧张，不停的搓着手，时不时还玩玩头发，嘴巴张了半天就说出个“嗯”字。
“学校的校服缺货了，要买还要等上一段时间。”苏沐酥补充：“你放心，等我买到校服就还你。”
“既然是学校缺货，那也算是正常理由吧，为什么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苏沐酥对这件事这么在意？”秦黎心想，不过她还是点点头：“这么点小事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而且这校服对我已经没用了，你不用还也没关系。”
苏沐酥松了一口气：“谢谢你，秦黎，不过等我买到了新校服还是会还你的。”
秦黎露出爽朗的笑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那另一件事呢？你不是说有两件事要我帮你吗？”
“我……想找一份兼职。”苏沐酥犹豫地说。
秦黎有些惊讶：“诶，樊柚养不起你了吗？”
提到樊柚害的苏沐酥的脸又变成了红色，秦黎总是对调戏苏沐酥这件事乐此不疲。
“当然不是，”苏沐酥羞涩地说：“诶呀，总之就是有没有什么简单好做时间短轻松容易工资高的？”
秦黎刚喝完一口饮料，听完苏沐酥的要求差点喷出来：“你不如直接让我给你送钱算了。”
苏沐酥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不行，这个钱如果不是自己赚来的就没有意义。”
秦黎笑了笑，心里已经有了猜测：“难道是准备送给樊柚的礼物？”
苏沐酥别过脸去：“少打听。”
“诶，脸这么红啊，被我猜中了？”
“你分明从前面对这种情况都会圆滑地躲过去呢。”苏沐酥觉得秦黎真的改变了不少，但是怎么觉得比从前还更难搞了一点呢？
“这还是多谢了你呢。”秦黎说着就伸手揪了一下苏沐酥的脸。
苏沐酥打开她的手：“不要随便摸我的脸。”
“难道是已经在一起了？现在碰都不愿意让我碰了？”秦黎挑衅地说。
“我只是害怕你被粉丝认出来拍到。”
秦黎吸了一大口饮料：“这有什么关系，我都不在意。”
“反正就是不好。”
秦黎思考了一会：“不如你来我们剧组当群演吧！”
“不行，樊柚也在那个剧组里吧，被她发现就不好了。”苏沐酥说。
“樊柚上次的试镜并不顺利呢，她会不会进组还不一定呢。”
“真的？”苏沐酥有些惊讶：“樊柚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
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没落，想到这几天樊柚原来压力这么大，自己还任性地对她撒娇，还在她身体上留印记，苏沐酥有些羞愧。
“你也别太担心了，她是有表演天分的，作为前辈我肯定也会带带她的。”
苏沐酥点点头：“还有没有其他工作？”
“那不如你来给我当助理吧，每天就端端茶倒倒水，给我安排一下行程就好。”
“诶，”苏沐酥不太满意：“感觉会很辛苦，总觉得你破事很多呢。”
“你怎么说话的苏沐酥！”秦黎拍了下苏沐酥的头。
苏沐酥看到秦黎急了笑了笑：“开玩笑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不会影响到学业的工作。”
秦黎用手捂着头，作出无奈的表情：“你还真是叫我头疼啊，”她突然抬高声音：“我想到了，这个电话，你打给她就好，我会帮你提前打好招呼的。”秦黎发给她一串号码。
“谢谢你，秦黎！”苏沐酥激动地说完就准备走。
“喂喂，你把我当个工具人用完就一丢？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姐姐吗？”
“不想。”苏沐酥没有任何情感起伏地说。
苏沐酥推开门就离开了，在秦黎落寞的喝着最后一点饮料时，苏沐酥突然着急地推门而入，秦黎眼睛里又泛起光芒：“想起我来啦？！”
苏沐酥拿走了自己位置上的奶茶：“饮料忘记拿了。”
离开没一会她又走了进来：“别忘了我的校服！”
……
“喂，嗯，好好好，我现在就可以过去。”苏沐酥尽量躲避着樊柚打电话，但还是被樊柚发现了。
“你在跟谁打电话呢？这么鬼鬼祟祟的。”
“没……没什么，我要出去一下。”
樊柚歪着头：“去哪里？”
“……去徐薇薇家里……我跟班上同学一起吃个饭。”
“那我送你过去吧。”
“不行！如果被其他同学看到我会被审问的。”
樊柚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晚上，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尘土味，混合着行道树上叶子被洗刷后的青涩气息。
苏沐酥按照电话里女人的指引，拐进一条不算繁华的街巷，在一栋灰扑扑的旧式居民楼底层，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补习班。
玻璃门有些模糊，里面透出冷白色的灯光。
她推门进去，一股混杂着旧书、打印纸墨粉和某种封闭空间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
不大的前台空着，旁边并排几间教室，门都关着，隐约能听见某个房间里传来老师讲课和学生们稀稀拉拉的应和声。
“现在小学生学习都要到这么晚了吗？这样比起来我这个高中生还真是摆烂呢。”苏沐酥心想。
“是苏沐酥吗？”
一个和电话里一样的略带沙哑的女声从侧面一间小办公室门口传来。
苏沐酥转头，看到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穿着素色衬衫裙的女人，手里端着一个马克杯，眼镜链垂在胸前。她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显得有些疲惫，但眼神很利落，非常符合苏沐酥对中年女教师的刻板印象。
“是的，您是陈老师？”苏沐酥连忙上前几步。
“嗯，进来吧。”
陈老师转身进了办公室。房间很小，堆满了各种教案、试卷箱和摞得高高的教辅资料，唯一一张办公桌上，电脑屏幕还亮着，旁边是摊开的点名册和红笔。
陈老师示意苏沐酥在对面那张略显摇晃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坐回办公椅，开门见山：“你的情况我的朋友都跟我说过了，你是高中生对吧。”
苏沐酥点点头。
老师思考了一会说：“虽然你的年纪有点小，不过听说你成绩不错，而且是朋友介绍来的我还算放心”
她继续介绍：“我们这主要做小初高课业辅导，小班制，一个班不超过八个人。你就来做数学助教吧，这个月每个周末都要来可以吗？”
苏沐酥点点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虽然自己这次是来工作而不是当学生的，但是面对老师还是会很紧张。
“这就是我国学生刻在骨子里的血脉压制吗。”
“助教的工作，”陈老师抿了口杯子里的水，语速平缓但清晰，“主要是配合主讲老师。课前帮忙分发讲义、调试设备；课中维持纪律，观察学生听讲状态，小学生普遍都比较调皮，我看你年纪比较轻，一定要好好看住他们。”
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打印的表格和一本薄薄的工作手册，推到苏沐酥面前：“这是助教工作明细和记录表，你看一下。”
苏沐酥接过，快速浏览着。
条款清晰，要求明确，和她预想的差不多。这工作虽然琐碎，但时间固定，离学校也不算太远。
“先做一个月试试吧，虽然没有做过老师，但是我对自己的教学能力还是挺有自信的。”
“我主要负责哪个班级呢？”她抬起头问。
“主要是数学提高班，主讲是……”陈老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课表，“韩老师。她经验很丰富，要求也比较严格，你多配合她。”
韩老师。
苏沐酥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姓氏，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韩老师通常来得比较早，会提前准备。你今天第一天，先熟悉一下环境，等会儿学生来了，帮着点名，维持一下秩序。韩老师会安排你具体做什么。”
陈老师说着，看了一眼手表，“差不多到点了，学生该陆续来了。你的工牌在那边架子上，自己拿一个暂时用着的。教室在走廊尽头那间，门上贴了数学提高班。”
“好的，谢谢陈老师。”
苏沐酥起身，去墙边的架子上取了一个印着“助教”二字的临时胸牌，别在衣襟上。
塑料壳子有点凉，让她又想起了身上的痕迹。
苏沐酥身体轻微的抖了抖。
她走出办公室，顺着短短的走廊往里走。两边的教室已经传来了一些说话声和搬动椅子的声音。走廊尽头那间教室的门虚掩着，里面灯光明亮。
苏沐酥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教室不大，整齐地排列着几套桌椅，白板擦得干干净净，旁边的投影幕布半降着。
已经有三四个学生坐在了前排，正低头翻书或玩着笔。而在白板旁的小讲桌后，一个人正背对着门口，微微弯腰，似乎在检查投影仪连接线。
那人穿着简约的米色七分袖衬衫和深色西裤，身量高挑，长发利落的扎成高马尾，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只是一个背影。
苏沐酥正准备开口打招呼，说一声“韩老师好，我是新来的助教苏沐酥”。
讲桌后的人恰好直起身，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
“诶！”
转头的瞬间，两个人都发出惊讶的声音。
苏沐酥眼前的人，眉目清隽，脸小小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细的银边眼镜，镜片后的眸光，她脸上是和苏沐酥先前见到的不一样的平静。
“韩……韩小莺！”
苏沐酥想起来，好像确实有听樊柚说过，韩小莺在离开Jointstar之后选择离开荧幕去做了老师。
韩小莺推了一下眼镜，动作自然，露出甜美的笑容。
“真可爱啊，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戴眼镜的样子呢。”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啦！”
她的目光落在林晚胸前“助教”的牌子上，停留了一秒，“小粉丝是来做助教的吗？我们真有缘啊！”
苏沐酥也回以温柔的微笑。
“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明明之前有很多次机会问的，结果到现在还叫不上来！”韩小莺懊悔地拍了拍脑袋。
“我叫苏沐酥。”她自我介绍。
“我是韩小莺，这个班的主讲老师。”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教室里已经好奇地望过来的几个学生，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清晰，“欢迎，悄悄话等我们下班后再聊吧。开始工作吧，先帮忙点名。”
她转身，拿起讲桌上的花名册，递了过来。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从前在台上可爱活力的少女偶像，现在做老师还真有模有样呢。
苏沐酥接过了本子。
教室里，学生们低声交谈着，对新来的助教投来打量目光。
“老师，你们认识吗？”
“嘘，”韩小莺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巴前：“现在是上课时间，不准问私人问题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