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酥瘫倒在椅子上，只有白花花的天花板映入她的眼中。
“怎么管小孩子这么累啊！”她发出哀嚎。
“我还只是当个助教，每天做做辅助工作，真不知道老师们怎么活T_T”
“我以后绝对不会要小孩！”苏沐酥在心里下定决心，但是又突然想起来：“我跟烦人精没办法生孩子吧……，不过也好，反正生不了，可以一直*！”
“你还好吗？”韩小莺的脸进入苏沐酥的视野。
苏沐酥这才放下头来，看着教室里的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了才不好意思的说：“韩老师，你每天的工作都这么辛苦吗？”
韩小莺微笑：“叫我小莺就好，应付这同学，我每天回家都累的直不起腰来。不过其实只要把对待同学当做以前对待粉丝，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对待粉丝吗……”
“小莺，”苏沐酥说：“我能问个冒昧点的问题吗？如果你不愿意回答可以不说。”
笑眯眯的韩小莺说：“没关系的，你问吧。”
苏沐酥：“你为什么选择在Jointstar解散后当一名老师呢？”
韩小莺推了推眼镜，摆出思考的动作：“这个问题有点复杂诶，现在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边吃边聊吧。”
……
夜色像蒙了层薄纱，慢悠悠笼住整条小吃街。暖黄的路灯串成星星点点的线，把空气里飘着的烤肠香、糖炒栗子香、酸辣粉的鲜爽气都烘得暖融融的。
苏沐酥刚把衣领往颈间拢了拢，觉得最近的天气已经开始冷了。
“要提醒烦人精多加衣服了呢，她拍戏总是不注意这些。”
身侧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扎着高马尾的韩小莺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怀里揣着个冒热气的牛皮纸袋子，另一只手还举着两杯晃悠悠的热奶茶，珍珠撞得杯子壁叮叮响。
“真的好有活力少女和邻家女孩的感觉啊，不愧是前偶像吗？”
“苏沐酥！快接一下！”
韩小莺踮着脚尖凑过来，鼻尖上还沾了点糖霜，“我刚排到的梅花糕！豆沙馅的，还烫着呢！还有这个芋泥波波，老板给你多加了奶盖！”
苏沐酥把吃的放到桌子上，看着韩小莺愣了愣。
韩小莺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摩西摩西~”
苏沐酥：“啊？怎么了吗？”
韩小莺“噗嗤”笑了出来：“你在发什么呆啊。”
苏沐酥也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啊，刚才有点走神，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接地气地吃路边摊啊。”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韩小莺哭笑不得：“我已经不做偶像了，本来就是普通人啊，而且就算是在做偶像期间，我也很喜欢吃，不过可能会因为身材管理之类的原因没发这么自由罢了。”
她把一杯奶茶塞进苏沐酥手里，又从纸袋里掏出个圆滚滚的梅花糕递过去。糕体上嵌着的红枣粒亮晶晶的，甜香混着热气直往人鼻尖钻。
韩小莺单手攥着梅花糕的纸托，豪迈地仰头就咬下一大口，半块糕体直接塞得腮帮子鼓成了小圆球，嘴角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豆沙馅。
“烫烫烫——！”
韩小莺原地蹦了三下，舌头飞快地在嘴里打转，腮帮子鼓成了河豚，双手在嘴边扇风的动作又急又快，活像只被烫到爪子的小奶猫。
她想张嘴哈气，又怕嘴里的糕掉出来，只能鼓着腮帮子“嘶哈嘶哈”地倒抽凉气，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汪着点生理性的水汽，反倒更显娇憨。
韩小莺最终在和梅花糕的斗争中胜出，失败的糕点被她吞进肚子里，韩小莺露出满足的笑容：“不做偶像之后终于可以这么爽地吃东西了呢。”
苏沐酥被她这一幕逗笑了，咬着吸管吸了一小口，芋泥的绵密混着奶盖的咸香在舌尖化开，眼睛弯成了月牙：“很好喝。”
她和樊柚以前也经常来吃路边摊，那时候樊柚每次都会用嘴帮她把食物吹凉送到她嘴边。
之后樊柚做了偶像，出于身材管理和荧幕形象两方面原因都不太方便来吃了。
但是樊柚又总是管不住自己肚子里的馋虫，所以后来都是苏沐酥一个人跑出去买，带回家和樊柚一起吃。
想到和她有关的事，苏沐酥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诶，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吗？”韩小莺问。
苏沐酥又吸了一大口奶茶：“这个真好喝。”
韩小莺看到她这么开心也满足地笑了，过了一会神情确变得落寞起来：“苏沐酥从前经常来看我们的表演呢。”
“我跟樊柚是不错的朋友，所以经常会来给你们捧场，我不太喜欢坐亲属席位，所以都是在普通观众位置上坐着。”苏沐酥觉得主动说出来比等别人来问好一点：“不过Jointstar里的大家我都很喜欢呢。”
韩小莺嘟嘟嘴：“真的吗？可是你先前两次都把我给忘了诶！”
苏沐酥苦笑：“真的，可能是过了这么久你的变化有点大。”
韩小莺有些惊讶：“真的很大吗？”
“不大，”苏沐酥说：“外表看起来变得不多，整个人的风格也没有变化多少，但是就是觉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苏沐酥没有撒谎，她虽然是为了樊柚才去看了那么多Jointstar的表演，但是也不至于认不出Jointstar的成员。
要苏沐酥来说的话，估计就是觉得从前的韩小莺是舞台上可爱的邻家女孩，现在的韩小莺就是真的住在隔壁的可爱邻家女孩。
“我觉得你自然了很多，也自由了很多。”
“我是真的很喜欢舞台少女，很喜欢偶像，感觉那时候我就是黑夜中的月亮，台下每一颗星星都为我闪耀。我曾一度把偶像当做是我的梦想，以为所爱可以迎万难。”韩小莺在脸上挤出微笑：“可是后来Jointstar解散了，我们遇到了很多现实的问题，我发现自己没那么喜欢当偶像了。”
韩小莺像是报复一样把剩下半个梅花糕一口塞进嘴里，艰难地吞了下去：“我明明那么喜欢做偶像，可为什么我又不喜欢了呢？我以为‘所爱迎万难’，但是如果我并没有那么爱呢？我发现我只是把偶像当做一个逃避现实问题的工具，可是偶像并不能把我从苦恼中解放出来，也不会帮助我逃避现实，梦想里也有现实的存在，所以我放弃了。”
苏沐酥有些震惊，她不知道樊柚知不知道这些。
韩小莺看到苏沐酥愣住的表情，苦笑到：“对不起，一口气说这么多自己的事情很让人讨厌吧。”
苏沐酥摇摇头，露出微笑：“并没有，无论怎么样你们都陪伴了我整个青春，所以能听到这些我很高兴，而且我总有种感觉——我们应该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韩小莺松了口气：“谢谢你，苏沐酥。这些话面对太熟悉的人反而说不出口呢。”
叮铃铃——
韩小莺口袋里的电话传来声音，她拿起电话对着那头说了几句话：“啊？现在？好……我在……嗯……”
放下电话，韩小莺微笑着对苏沐酥说：“我女朋友说一会来接我……”
苏沐酥：？！
“女朋友？”苏沐酥瞳孔地震：“等等。苏沐酥，你应该是听错了，她刚才说的应该是‘朋友’。”
“苏沐酥？”韩小莺看到了苏沐酥的表情变化：“你怎么了吗？”
“对不起我刚才没听清你说了什么。”
“我说有朋友等下来接我，你住在哪里？要不要我让她也送你一趟？”
苏沐酥松了口气。
“原来是朋友啊。”
苏沐酥：“不用了，我家就住在这附近，我走路回去就可以。”
“那你一个女孩子走路要注意安全啊。”韩小莺边说边把手中的奶茶一饮而尽。
苏沐酥突然说：“小莺，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韩小莺哭笑不得：“从前做偶像的时候不找我要签名，现在我变成素人了反而要起来了吗？”
苏沐酥说：“因为比起从前的你，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韩小莺甜美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笔，准备在苏沐酥递来的纸上签名。
可是笔在半空悬浮了很久，最后没有落在纸上。
“对不起，”韩小莺低落地说：“你说你更喜欢我现在的我，可是我不喜欢——从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我都不喜欢。你不是说我们说不定能成为朋友吗？那我们相处的时间还长，可不可以等我也喜欢上我自己——我们两个都喜欢我的时候，我再给你签名好吗？”
苏沐酥笑着点点头，选择了尊重韩小莺的选择。
“明天还要一起工作，我就不说再见喽！”
韩小莺挥挥手，两个人分别在了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