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等到长老的训诫,反而被老夫人叫了过去。
江家老夫人,也就是三小姐的母亲。
此时,外面的雨丝裹着槐花香,斜斜飘进江府西厢的雕花窗棂。
云璃屈辱地跪在地上,听候老夫人的吩咐。
老夫人用阴沉的目光打量着楚云璃低垂的头和那截雪白后颈。
“抬起头来。”
云璃面无表情地抬起脑袋,眼睛似乎完全没有聚焦,只是发散无神般望着前面,什么都没有看。
眼尾那抹胭脂痣在烛火下泛着幽红,像一滴未干的血泪。
老夫人攥紧杖头镶嵌的和田玉,指节泛白:“果然是天生媚骨,连下个跪都似妖狐附体。”
云璃垂眸,指甲掐进掌心。
“哼,还是一个天生叛逆的贱骨头。”
“怎么?在我面前不敢说话?你之前是怎么勾搭我那两个儿子的?”
老夫人冷笑一声,扬起木杖,狠狠地砸在地上,
“来人,取碎瓷跪垫来!”
两名粗使婆子应声而出,手中端着青瓷盘,其上铺着碎瓷片混着粗盐的跪垫。
瓷片边缘泛着寒光,粗盐在烛火下晶亮如霜。
这跪垫是江府专门惩治不听话下人的刑具,碎瓷片嵌着盐粒,跪上去便是皮开肉绽,盐粒入肉更是锥心刺骨。
“跪在上面!”老夫人木杖一指。
云璃心中大怒,运转功力就想反抗,但刚动这样的念头,敏锐的灵觉就在疯狂警示自己。
这老东西旁边有高手守着!
“哼!真是一个小倔驴子,你们还看着干嘛?”
两名粗使婆子马上就用手架住云璃胳膊,直接将本就不重的云璃提了起来,然后将拿碎瓷片扔在了下面。
随着她们的松手,云璃只觉膝盖一痛。
那跪垫上的碎瓷已刺破裙裾。
她咬紧牙关,瞬间有温热血珠顺着瓷片蜿蜒而下,在地上洇开暗红血迹。
云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中破口大骂。
恨不得动用功力将这老东西轰至成渣渣,然而她不能动用武功——若暴露了身手,今晚她小命就没了。
憋屈,无比的憋屈。
她能感觉到碎瓷片正割破膝盖,盐粒正一点点钻进伤口,每动一下便是烈火焚身般的痛。
莎莎莎!
迟早让这群封建出生尝尝自己的拳头!
然而如今只能忍!
老夫人扶着紫檀木杖,“哼,也该吃些教训。跪过来,我有事要吩咐!”
望着江老夫人端坐高台,和田玉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宛如一具活尸。
“怎么?还不过来?是需要我请你么?”
一个小小乞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自尊心?
乞丐,在江老夫人眼中,无异于是蝼蚁灰尘一般,平常都不会放在眼里。
只是这个丫头的相貌尤为出色,像这样美的人,她也见过。
可是她身上某种气场...或者是气质,令人沉浸其中。
那愚蠢的大儿子说,她身上有种破碎感,呵呵,一个可怜的乞儿就这样把她天之骄子般的儿子迷惑了。
那两名婆子上前,就要拖着她过去,可是稍微有点动作,那膝盖就剧痛无比。
云璃咬破舌尖,血腥气在口腔蔓延。
她抬眸,眼尾胭脂痣在血色中愈发妖艳:“妾身遵命。”
云璃忍着剧痛,缓缓站起,碎瓷片在裙下簌簌作响,就要走过去。
“是跪着走过来,没听清我的话嘛?”
“妾身明白......”
只见可怜的小云璃身体一颤,双膝又重重砸在地上。
方才被碎瓷片刺伤的尖锐痛楚瞬间蔓延至全身,痛得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这不算什么,云璃心中安慰自己,就当是老子跪儿子,随后心中突然一笑,玛德老子如今成阿Q了。
膝行时,那碎瓷片深深刺入皮肉,整个裙子都满是鲜血了。
终于,当最后一丝力气耗尽,云璃终于跪倒在了那人的脚边。
“嗯......还算是听话,听话一切就好。”
她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冷了,好像是有了些许温度。
“你心中可是不满?”
小云璃声音低低道,“妾身不敢。”
那老夫人又道,“我们升为女人,便是命苦,但也只有认命,只盼能嫁一户好人家。”
“你的身份虽然低微,但是命却不错,生了这样的相貌,有幸来到了我江家。”
见楚云璃一副卑微的表情,她很是满意,继续道,
“我知道你心中不满,可能是小时候自由惯了,但是我江家自有规矩在,容不得你放肆,身为内人以后不要随意抛头露面。我知道你没什么错,也怪我两个儿子不争气......”
“罢了罢了,今日受了些许教训......嗯,我来做主,将你许配给越白当小妾吧。”
“小妾对你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了,我那大儿子以后也会继承家业......”
老夫人扶着紫檀木杖,好似一瞬间变成了慈母一样。
而楚云璃心中只觉得可笑。
打人一巴掌还给人甜枣,真以为我看不出来这种简单的手段嘛?
我誓要杀汝!
然而现实中她只能眨巴眨巴清冷的萌萌眼睛,可怜兮兮地说道。
“感谢老夫人垂怜,妾身感激不尽......”
......
待楚云璃被侍女搀扶离开后,那老夫人才说道。
“怎么样,六爷,我这儿媳。”
旁边一个角落,一道修长的人影走了出来,眉头满是不解,
“她似乎会点武功,不过只是些粗浅功夫。”
“哼,一定是那三丫头教的,她也太不听话了,竟然把哥哥的妾室抢走。”
那六长老眉头紧锁,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然后又似乎很不确定地说道。
“她的身体很奇特,让我有些动心了。”
那老夫人睁大了眼睛,似乎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六长老!你说什么?”
“老夫人不要误会......那个丫头似乎是传说中的媚骨,你...没闻到空气中至今还残留的香气么?”
“只要张口呼吸,就会散发清香...再加上那几乎矛盾的气质。”六长老几乎要迷醉了。
“哼...男人。什么媚骨,无非是你们男人幻想出来的东西。”老夫人不以为意。
六长老摇了摇头,心中鄙视了一下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