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然,等我。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找到你。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莫府的后墙,再次隐入了夜色之中。
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但手中这枚令牌,仿佛是在黑暗森林中燃起的第一簇微小的火苗。
【系统提示:成功与关键人物方迎紫建立初步联系,获得信物“祭焰令(紫)”。成功利用信息差与自身设定(感知天赋)引起对方兴趣,并将寻找慕君然与对方执念(拯救月影狐)进行潜在关联,达成初步交易意向。生存压力与任务紧迫性促使宿主心智与应变能力进一步提升。新目标激活:为三日后前往“落魂涧暗市”做准备。请宿主注意安全,谨慎规划。】
夜色如墨,宋栀予贴着墙根,像一抹悄无声息的影子,终于回到了莫府后墙那处她翻出来的角落。
身上的摔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内心翻腾的思绪和手中紧握的令牌带来的微小希望,这点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嘶——”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才深吸一口气,抓住墙头凹凸处,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或许是因为心绪不宁,又或许是体力消耗太大,爬到一半,脚下一滑,差点再次摔下去。
她死死抠住砖缝,指尖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
不能在这里出事!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终于狼狈地翻过了墙头,重重落在墙内的草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谁?!”
一声低喝立刻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器出鞘的轻响。
宋栀予心头一紧,连忙压低声音。
“是我!宋栀予!”
脚步声顿住,很快,两名手持兵刃、神情警惕的护卫出现在她面前,看清是她后,明显松了口气,但眼中的疑惑和审视并未减少。
“宋小姐?您怎么……”
其中一个护卫看了看她翻越的墙头,又看了看她更加狼狈不堪的模样,眉头紧皱。
“我……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不小心迷路了。”
宋栀予迅速编了个理由,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泥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她知道这个借口很蹩脚,但此刻也只能如此。
护卫显然不信,但宋栀予毕竟是家主带回来的客人,且与大小姐关系亲近,他们也不便深究,只是对视一眼,道。
“宋小姐,夜深了,外面不安全,请快回房吧。属下送您回去。”
宋栀予点点头,没有拒绝。
在护卫的“护送”下,她回到了莫冉的院子。
院门口同样增加了守卫,看到宋栀予这副样子回来,守卫们也是一脸诧异。
推开房门,里面还亮着灯。
莫冉和衣靠在床头,眼睛红肿,显然哭累了刚睡着,但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
听到动静,她立刻惊醒,看到是宋栀予,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看到她满身尘土、头发凌乱的样子,又惊又急地跳下床。
“栀予?!你跑哪儿去了?!我醒来发现你不见了,吓死我了!你身上怎么弄成这样?摔着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她连珠炮似地问着,拉着宋栀予上下打量。
“我没事,冉姐姐,别担心。”
宋栀予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冰凉和颤抖,心中一软,但面上仍努力保持着平静。
“就是心里憋得慌,想出去走走,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真的没事。”
她不能把去找方迎紫的事情告诉莫冉。
不是不信任,而是此事牵连甚广,方迎紫态度未明,暗市更是吉凶难料。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也多一分担忧。
她不想让已经心力交瘁的莫冉再为自己担惊受怕。
莫冉狐疑地看着她,明显不信这套说辞。
宋栀予平时安静乖巧,绝不是会半夜乱跑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的人。
但她看着宋栀予那双虽然疲惫却异常坚定的眼睛,以及那明显不欲多言的神情,终究还是把追问的话咽了回去。
她了解这个妹妹,有时候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冉姐姐……我想洗洗澡嘛~”
宋栀予开始了她的撒娇大法。
“先去洗洗,换身干净衣服吧。”
莫冉叹了口气,拉着她走向屏风后的浴桶,里面还有温热的水。
“我让人再送点热水来。你身上有伤吗?我这里有药膏。”
“有点擦伤,不碍事的。”
宋栀予顺从地跟着她,感受着莫冉笨拙却真挚的关心,鼻尖微微发酸。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下落不明的慕君然,莫冉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沐浴更衣后,身上的疲惫和尘土洗去不少,但心中的沉重却丝毫未减。
宋栀予坐在梳妆台前,莫冉拿着干布帮她擦拭湿发。
铜镜里映出两张年轻却写满忧虑的脸庞。
“冉姐姐——”
宋栀予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雷子大伯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她问的是关于慕君然的搜寻进展。
莫冉的手顿了一下,眼神黯淡下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
“没有……派出去的人回来说,黑云山深处‘蚀魂’阴气比预想的还要浓,好几个经验丰富的探子都差点迷失在里面。上官家的封锁也很严密,暗桩增加了不少……爹他……”
她吸了吸鼻子。
“爹他脸色很难看,今天一天都在和几位长老商议,好像还在清点库房,筹集资源,准备……准备可能要应对上官家更大的动作。”
宋栀予的心沉了沉。
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莫家虽然清除了内患,但外部压力巨大,搜寻慕君然更是困难重重。
时间拖得越久,希望就越渺茫。
她必须尽快行动。
“冉姐姐——”
宋栀予转过身,握住莫冉的手,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认真道。
“我们要相信小哥哥,他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消沉下去。伯父和家族需要支持,我们……我们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力所能及?”
莫冉苦笑。
“我能做什么?修炼不到家,连二叔那些狗腿子都打不过……爹也不让我参与太多外面的事,怕我有危险。”
她语气里充满了自责和无力。
“修炼可以继续努力。”
宋栀予鼓励道。
“而且,我们可以从其他方面帮忙。
比如……
我最近在看的那些铭文笔记,虽然粗浅,但里面提到一些简单的预警、净化类的铭文组合,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做出点什么,哪怕只是给巡逻的护卫们增加一点安全保障,或者试着研究一下有没有能稍微抵御‘蚀魂’阴气影响的小玩意儿?”
她故意将话题引向铭文术,既是为了安抚莫冉,也是为自己接下来的“研究”和可能的“外出”做铺垫。
莫冉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
“真的可以吗?那些东西……好像很难。”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宋栀予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信心。
“总比干等着强。而且,冉姐姐你的天赋很好,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或许是宋栀予的坚定感染了她,也或许是真的需要做点什么来驱散心中的恐慌和无力感,莫冉最终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一起研究!明天我就去跟爹说,把我们院子旁边那个闲置的小书房整理出来,给你当……嗯,研究铭文的地方!需要什么材料,我也想办法去库房问问!”
看着莫冉重新振作起来一点,宋栀予心中稍安。
这至少能让莫冉暂时有个寄托,也能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一些掩护。
接下来的两天,莫府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
莫雷雷厉风行地处置了莫桑一系的残余势力,家族内部为之一肃,但气氛也更加凝重。
黑云山方向不时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上官家的小规模挑衅和试探明显增多,边境的摩擦时有发生。
寻找慕君然的工作仍在继续,但毫无进展,绝望的情绪像阴云一样笼罩在莫雷和少数知情者的心头。
宋栀予则和莫冉一起,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个临时整理出来的小书房里。
莫冉找来了更多基础的铭文书籍和一批常见的低阶材料(晶石粉末、特定金属薄片、兽血朱砂等)。
宋栀予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凭借着过人的感知力和玉夜琉璃珠偶尔传来的温凉波动(她发现当自己沉浸式研究某些复杂纹路或试图理解能量流动时,珠子会有细微反应),她的进步速度让莫冉都感到惊讶。
她成功复原了几个最简单的警示铭文和微弱的光照铭文,虽然效果差强人意,但至少证明了可行性。
然而,她的心思远不止于此。
她借着研究的名义,开始有意搜集关于黑云山地理、“蚀魂”阴气特性、以及各种与灵魂、隐匿、追踪相关的铭文或传说记载。
她将方迎紫给的那枚紫色令牌小心藏好,同时开始暗自准备一些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一些便于携带的干粮和水,一套结实的深色旧衣服,一把莫冉给她防身的、未开刃但很锋利的小匕首,还有她这两天偷偷尝试凝聚、储存起来的一点点微弱的精神力(感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