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暂时付不起这些代价。”
宋栀予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她依然紧紧握着那枚紫色令牌。
“但是，紫霞仙子说，您认得她的令牌。这笔交易，能否……能否暂记？或者，我能否用未来的劳务、或者以紫霞仙子的名义担保？”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拖延和争取机会的方法。
灰鸥再次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
宋栀予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在权衡，或者……在通过某种方式与方迎紫确认？
她不敢肯定。
“紫霞的面子，自然值些价钱。”
终于，灰鸥再次开口，语气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变化。
“她既然给了你令牌，想必你有某些……值得她投资的地方。”
他顿了顿，似乎在观察宋栀予。
“这样吧。关于方位和战斗痕迹的消息，我可以先赊给你。代价是，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作为抵押。”
“什么事？”
宋栀予立刻警惕起来。
暗市里的人要求做事，绝不会简单。
“放心，不是让你去杀人放火，至少现在不是。”
灰鸥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需要你去‘蚀骨林’外围，靠近‘寒髓渊’入口但还未深入危险区的地方，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宋栀予的心跳加速。
“蚀骨林”外围，那已经是极度危险的区域了！
“一块‘留影石’。”
灰鸥平静地说。
“我前几天派了个胆大的家伙去那边放置的，想记录点‘寒髓渊’附近的阴气流动规律。
但那个废物被一头变异阴骨狼追得慌不择路，跑丢了，只来得及传回一个大概的方位坐标。
留影石本身有隐匿和坚固铭文，不太容易被发现或破坏，但它记录的内容对我有点用。
你去把它找回来带给我。”
去黑云山深处，靠近“寒髓渊”的地方找东西？
这无异于刀尖舔血！
宋栀予脸色发白。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去。”
灰鸥似乎无所谓。
“那就按原价支付灵石，或者，现在离开。”
宋栀予咬紧了嘴唇。
不去，她就失去了这条宝贵的线索方向。
去……危险至极，但至少，这是她能做的、主动靠近慕君然可能所在区域的事情！
而且，灰鸥提到“记录阴气流动”，那留影石里，会不会也意外记录下了一些其他东西？
比如……慕君然的踪迹？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强烈的渴望和对慕君然安危的担忧，最终压倒了恐惧。
“……我去。”
宋栀予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决绝。
“坐标给我。我怎么确定找到了正确的石头？”
灰鸥似乎对她做出这个选择并不太意外，兜帽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
“明智的选择。坐标和留影石的能量波动特征，我会用神识传给你，这样你更容易感应。记住，只在‘蚀骨林’外围指定坐标附近寻找，绝对不要靠近‘寒髓渊’入口百米之内，那里的‘蚀魂’阴气和空间乱流，瞬间就能要了你的小命。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的子时，无论找没找到，回到这里向我复命。如果带回留影石，消息免费奉上，我甚至可以再附赠一条关于‘寒髓渊’近期异动的简短情报。如果没找到……赊账的消息费翻倍，并且你需要为我再做另一件事来偿还。”
条件苛刻，风险极高。但宋栀予已经没有退路。
“……好。”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感到一缕微弱但清晰的精神意念传入脑海，包含了一个复杂的地理坐标方位，以及一块半个巴掌大小、表面有螺旋纹路的灰色石头的能量气息特征。
“小心点，小姑娘。”
灰鸥最后说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
“黑云山深处，可不是你这种小丫头该去的地方。死了，紫霞的面子也没用。”
说完，他的身影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要融入阴影之中。
“等等！”
宋栀予忽然想起什么，急忙道。
“关于‘蚀魂’阴气核心区域，或者灵魂类宝物……您刚才提到的异常波动和声响，有没有更具体的描述？或者，有没有可能和……和某种受月光或阴气影响的特殊灵魂状态有关？”她冒险问出了与月影狐可能相关的问题，希望能为方迎紫那边也获取一点信息。
灰鸥的身影顿住，兜帽似乎转向她，停留了几秒。
“……你的问题，超出了刚才交易的范畴。”
灰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不过，看在你即将去替我冒险的份上，免费送你一句——
黑云山的秘密，比大多数人想象的更深。‘蚀魂’阴气侵蚀肉体，也侵蚀灵魂。
但有些古老的、强大的、或者执念极深的灵魂，反而可能与它产生某种诡异的‘共生’或‘对抗’。
月圆之夜，阴气最盛，也是某些变化最剧烈的时候。至于你要找的人，或者你关心的其他‘东西’……祝你好运。”
话音落下，灰袍身影彻底隐入岩石后的阴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宋栀予站在原地，消化着灰鸥最后那段意味深长的话，心中波澜起伏。
古老灵魂？共生对抗？月圆之夜？这似乎……确实与方迎紫和月影狐的情况有某种呼应。
她握紧了拳头，将坐标和留影石的特征牢牢记住。
没有时间犹豫和害怕了。
她转身，再次看了一眼嘈杂而危险的暗市，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方向，快步离开。
她必须尽快返回莫府，做更充分的准备。天亮之前，她就要出发，前往黑云山，前往“蚀骨林”外围。
慕君然，等着我。无论那里有多危险，无论要面对什么，我一定会找到线索，一定会……找到你。
夜色更深，涧底的水声轰鸣，仿佛在为少女孤注一掷的征程，奏响沉重的前奏。
【系统提示：成功接触情报贩子“灰鸥”，获得赊欠情报“慕君然失踪大致方位与痕迹”，触发高危险度分支任务“取回留影石”。获得关于“蚀魂”阴气与灵魂状态的模糊提示。生存压力与任务难度急剧提升。请宿主谨慎规划黑云山之行，最大限度利用现有资源和自身优势，生存为先。倒计时：两天。】
宋栀予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和一股顽强的意志力，才勉强支撑着走回莫府附近。
天色已近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比计划中耗费了更多时间。
灰鸥给予的坐标方位极其复杂，光是在脑海中模拟路线就让她心力交瘁，更别提接下来要真正踏足那片死亡之地。
她依旧从后墙翻入，落地时双腿一软，差点跪倒。
连日的担忧、深夜奔波、与方迎紫和灰鸥周旋的精神压力，以及即将面对绝境的恐惧，像潮水般席卷而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哈啊……哈啊……”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下狂跳的心脏和颤抖的手脚。
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尖锐的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必须在天亮前，准备好一切。
她像幽魂一样溜回小书房。
莫冉的房间依旧寂静，这让宋栀予既松了口气，又感到一阵歉疚。
她迅速行动起来。
首先，是整理已有的“装备”——
那套深色旧衣已经沾满尘土和夜露，她换上了一套更厚实、颜色更深灰的粗布衣衫，这是她之前借口研究铭文防护性向库房要来的杂役工作服，虽然粗糙，但耐磨且有一定隐蔽性。
小匕首绑在小腿上。
干粮和水囊检查完毕。
几枚粗糙的“精神力玉片”和染血的衣角贴身放好。
紫色令牌是最重要的信物和可能的护身符（她如此希望），用油布仔细包好，藏在最里层。
然后，是临时“制作”。
她摊开从莫冉那里“借”来的一小张鞣制过的兽皮（借口试验铭文载体），又取出那瓶稀释过的低阶兽血朱砂和一支特制的细笔。
她的铭文知识还很粗浅，但这两天她集中研究了几个可能用得上的简易铭文。
一个是“微光”，用于照明。
一个是“警示”，感知到一定范围内的生命或能量靠近时会微微发热。
还有一个是她从一本破旧游记附录里看到的、号称能“微弱安抚心神、抵御阴寒侵扰”的古老符文，残缺不全，她根据自己的理解和感知，勉强补全了部分结构，效果未知，但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她集中精神，将感知力凝聚在笔尖，小心翼翼地蘸取朱砂，在兽皮上勾勒起来。
绘制铭文不仅需要精准的图形，更需要将一丝稳定的精神力（或灵力）灌注其中，引动能量。
她没有灵力，只能用那点可怜的、尚未完全掌控的精神力尝试。
第一笔落下，兽皮微微颤动，朱砂线条亮起极其微弱的红光，随即黯淡，失败了。
精神力注入不稳定。
第二笔，线条歪斜，能量直接溃散。
第三笔……第四笔……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力快速消耗，带来阵阵眩晕。但她不能停。
时间紧迫。
终于，在尝试了七八次后，“微光”铭文率先成功，兽皮上那个简单的符号稳定下来，散发着淡淡的白光，虽然只能照亮尺许范围，且持续时间估计不长，但总好过完全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