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人为乐的代价，究竟能沉重到何种地步？
在此之前，这个问题从未在我脑海中停留过哪怕一秒。
奶奶布满皱纹的手曾轻轻拍着我的手背，浑浊却明亮的眼睛望着我，一字一句地叮嘱：“阿新啊，人活一辈子，脚跟要站得稳，心要放得正。不可有害人之心，更不能对身陷难处的人冷眼旁观。”
这句话像一粒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陪着我走过十八年的光阴。
我从未主动做过一件坏事，路上遇到拎着沉重行李的老人，会顺手帮一把；看到迷路的孩子哭着找妈妈，会耐心陪在身边直到家长赶来。
我从不笃信“好人有好报”的说法，也从未奢求过任何形式的回报，只是觉得，这是奶奶教给我的，做人本该有的样子。
可生活总爱用最猝不及防的方式，给人上一堂刻骨铭心的课。
今天上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我刚从书店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本没看完的小说，沿着街边的梧桐树荫慢慢走着。
就在巷口转角处，一阵急促的哭喊和粗鲁的笑骂声钻进耳朵。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探头望去。
三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男人正围着一个女孩，他们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伸手拉扯着女孩的胳膊。
那一刻，我没有丝毫犹豫。
奶奶的话在耳边回响，眼前女孩的模样让我无法袖手旁观。
我握紧了手里的书，深吸一口气，快步冲了过去，大声喊了一句：“你们干什么！”那三个男人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我，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皱着眉，语气凶狠：“小子，少多管闲事！”
我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径直走到女孩身边，弯腰想扶她起来，心里已经盘算好，等把这几个人吓跑，就悄悄离开，不用她道谢，也不用她记住我，就像过去无数次帮忙一样，做完就走。
可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女孩胳膊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冰冷和剧痛猛地从喉咙传来。我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拿出刀的，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撕裂，温热的血液顺着脖颈往下流，浸湿了胸前的衣服。
“脏死了！别碰我！”
女孩的声音带着极致的厌恶，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扎进我的心里。这是我短暂的人生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喉咙里只能发出模糊的“嗬嗬”声，连呼救都做不到。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感激，只有嫌恶和冰冷，仿佛我不是救她的人，而是弄脏她的垃圾。
我第一次因为帮助别人而后悔。
或许，未经允许就触碰她确实是我的不妥，可我明明是想救她啊！
就算她不喜欢被触碰，推开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动刀子？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盘旋，可痛苦和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寒冷顺着血液蔓延到全身，连思考都变成了一种奢侈的负担。
意识在慢慢消散，我能感觉到生命正从喉咙的伤口里一点点流逝。巷口的阳光依旧刺眼，可我却觉得越来越冷，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那三个男人惊慌失措的脸、女孩冷漠的眼神，渐渐变成了一片黑暗。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这样仓促落幕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然在我的脑海里响起，打破了死亡的沉寂。
“宿主绑定中，确认宿主身份：许新，男，18岁，确认绑定。”
“绑定失败！”
“宿主生命体征正在快速流失，无法完成绑定。”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持续下降，符合紧急修复条件，系统自动启动修复程序。”
“叮！”
“修复完成，宿主生命体征恢复稳定。”
“恭喜您，许新，成为本系统的第四名用户。”
“希望您能超越前三位前辈用户，努力活下去。”
冰冷的机械音消失后，喉咙的剧痛奇迹般地减轻了，原本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重新恢复了有力的搏动，身体里的寒冷也渐渐褪去。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让我瞬间清醒过来。低头摸了摸喉咙，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干涸的血迹还残留在皮肤上。
“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系统？就是那些网络小说里写的那种，能让人逆袭、拥有超能力的系统？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总觉得“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是句玩笑话，没想到今天，这种只存在于虚构故事里的东西，竟然真的降临到了我身上。
我不敢在巷口多待，生怕那几个男人或者那个女孩再回来，于是捂着还有些发紧的喉咙，快步跑回了家。
打开房门，我第一时间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冲洗着脖子上的血污。
镜子里的少年，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神里却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
“系统？你还在吗？”我对着镜子，试探性地开口，“为什么会选择我啊？还有，一直叫你‘系统’感觉怪怪的，你有没有自己的名字？不知道名字的话，聊天总觉得不太方便。”
卫生间里只有水流的声音，系统没有立刻回应。我又喊了两声：“喂？系统？你不在了吗？”
“系统没有回答该问题的义务。”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在脑海里响起，依旧没有任何感情起伏。
“好吧好吧，不在就不在，突然出声倒是吓我一跳。”
我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管对方态度如何，他都要好好谢谢对方才行，如果没有对方的帮助，他现在别说被冷漠对待，连小命都没有了。
“现在想想，今天发生的事真跟做梦一样。见义勇为救了个女孩，结果被她抹了脖子，濒死的时候又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救了回来。这种事说出去，别人肯定以为我是精神病，说不定还会把我送到医院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