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校车的影子拉得很长，明菲兰背着书包从车上跳下来时，脸上还带着点刚解决完麻烦的小得意。可还没等她跑出两步，就被一对中年夫妇拦住了去路。
“你就是明菲兰？”女人叉着腰，脸上满是怒气，旁边站着个男孩，正捂着胳膊哭哭啼啼，正是昨天被菲兰抢回画册还丢了橡皮的那个。
“是我。”菲兰往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他们。
“小小年纪就这么凶！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家长呢？”男人嗓门洪亮，引得周围接孩子的家长都看了过来。
菲兰皱起眉：“是他先抢我的画，还推我。我只是把画拿回来而已。”
“你还敢顶嘴？”女人上前一步，指着菲兰的鼻子骂道，“我看你就是没人教的野孩子！今天非得让你妈给我们道歉，再赔医药费！”
男孩在旁边哭着附和：“她打我！她把我推倒了！”
菲兰攥紧了书包带，小脸上满是倔强。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恶意，也知道这对夫妇是想讹钱。她刚才明明只是轻轻推了那男孩一下，根本没用力。可她不能动手，妈妈说过，现在家里没钱，万一打伤了人，赔不起。她还记得上次跟着妈妈去公司，那个肚子圆圆的王经理看妈妈的眼神，像要把人吞下去似的，那股恶心的感觉让她至今难忘。她不能再给妈妈添麻烦了。
就在她咬着唇准备忍下来时，两道熟悉的身影穿过人群快步走了过来。
“菲兰！”
明月跑过来，一把将女儿拉到身后，看到她眼里强忍的委屈，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抬头看向那对夫妇，冷冷地问：“你们想对我女儿做什么？”
“你就是她妈？”女人上下打量着明月，眼神里带着鄙夷，“教出这么没教养的女儿，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儿子被她打成这样，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说法？”明月气笑了，她刚才在远处已经看清了大概，此刻听到这话更是怒火中烧，“我女儿说，是你儿子先抢她东西还推她。她只是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这叫没教养？那你儿子抢东西打人，就是有教养了？我看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压抑了一整天的火气，连带着过去那些委屈和不甘，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话里的尖锐和直白，让跟在旁边的绯白星都愣了一下。
记忆里的“圣洁的百兰”，永远是温柔而坚定的，即使面对敌人也从不口出恶言，可眼前的明月，像被磨出了棱角的石头，带着刺，只为了护住身后的小小身影。
那女人被骂得脸都绿了，尖叫着就想冲上来打明月：“你敢骂我？我撕烂你的嘴！”
手还没碰到明月的衣角，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
绯白星不知何时挡在了明月身前，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只轻轻一用力，那女人就痛得惨叫起来，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微微扭曲，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掉。
“啊——放手！快放手！”女人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男人想去拉，被绯白星一个眼刀扫过去，吓得腿都软了。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没人敢出声。
绯白星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胆寒的压迫感：“我女儿有没有打你儿子，调学校监控就知道。要是查出来是你们讹人……”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男人瞬间惨白的脸，“你们觉得，你们这点家产，够赔吗？”
她的语气太随意，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那对夫妇却从骨子里感到害怕。尤其是男人，他隐约听过总公司那位大老板的传闻，再看绯白星的穿着气度，心里咯噔一下，哪还敢纠缠，连忙点头哈腰：“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这就走！”
绯白星松开手，那女人踉跄着被男人扶走，连句狠话都不敢留下。周围的人群也识趣地散开了。
明月看着绯白星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妈妈。”菲兰从她身后探出头，小声喊了一句。
明月回过神，蹲下来抱住女儿，声音放软：“没事了，我们回家。”
回去的路上，菲兰好奇地打量着绯白星，终于忍不住问：“妈妈，这位阿姨是谁呀？”
明月沉默了一下，说：“回家再说。”
菲兰没再追问，只是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拉了拉明月的手。
回到那间狭小的出租屋，明月把菲兰安顿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倒水。绯白星站在客厅中央，环顾着这个简陋的家。墙上贴着菲兰的奖状，桌子上摆着廉价的塑料花，一切都透着清贫，却又收拾得干干净净。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更坚定了要把她们母女接走的决心。
明月端着水出来，递给绯白星一杯，自己坐在菲兰身边，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绯白星却直接走到菲兰面前，半蹲下来，看着她那双和明月如出一辙的杏眼，眼神难得地柔和下来：“菲兰，我是……”她顿了顿，斟酌着用词，“我是你另一个妈妈。”
菲兰眨了眨眼，没太明白。
明月猛地抬头，想说什么，却被绯白星用眼神制止了。
“八年前，我和你妈妈认识。”绯白星慢慢说着，避开了那些残酷的细节，只捡重要的讲，“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但我一直在找她。现在我找到你们了。”
菲兰看看绯白星，又看看妈妈，小眉头皱了起来。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甚至……还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就像妈妈身上的气息一样，让她觉得安心。
她想了很久，终于仰起小脸，看着绯白星，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下意识地问道：
“那我该叫你爸爸，还是妈妈？”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明月猛地看向女儿，眼眶一热。
绯白星看着菲兰认真的小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软，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菲兰的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