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把公园的银杏叶晒得发亮，“守护者”的第一次见面会就选在这里。老陈的烤红薯摊前围了圈孩子，莉莉带来的桂花糖被装在玻璃罐里，阳光透过罐子，在地上投下细碎的金斑。菲兰把她捡的石头摆了一排，每块都用马克笔写着日期——“捡到它时，看见有人给流浪猫搭了窝”“这块石头旁边，有朵花从砖缝里钻出来了”。
明月正帮着绯白星给孩子们分糖，忽然瞥见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个穿白裙的女孩。那女孩身形单薄，裙摆下露出的脚踝上，有圈淡淡的红痕，像被什么东西勒过。她手里捏着支快化完的冰淇淋，眼神空茫地望着银杏树梢，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包装纸。
“那是阿雪，”莉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声音低了些，“以前是魔法少女协会的‘星之公主’，上个月突然消失了。”
明月想起协会晚宴上那些戴着钻石胸针的“嘉宾”，想起主席笑着说“阿雪很受李总喜欢”时，眼角那抹油腻的光。她忽然觉得手里的桂花糖有点发苦。
“她怎么会在这？”绯白星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下。
“听说李总玩腻了，把她赶出来了。”老陈的声音带着火气，手里的烤红薯差点捏碎，“协会那边连门都不让她进，说她‘坏了规矩’。”
正说着，阿雪忽然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明月下意识想上前，却被绯白星拉住。“别吓着她。”绯白星低声说，“你看她手里的冰淇淋。”
明月定睛一看，阿雪正把化了的冰淇淋往嘴里倒，嘴角沾着奶油，眼神却亮了点——那是她们昨天在群里说的，“难过时就吃点甜的”。原来她早就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只是不敢过来。
菲兰忽然拿起块画着笑脸的石头跑过去，仰着头对阿雪说：“姐姐，这块石头会带来好运哦。”阿雪愣住了，看着菲兰递来的石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像怕碰碎什么珍宝。
那边的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老陈默默递过去个热红薯，莉莉塞给她罐桂花糖，连最小的孩子都把手里的气球塞给她。阿雪抱着红薯和糖，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石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协会里……像她这样的还有多少？”明月的声音有点发紧。
绯白星望着远处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那些楼里藏着多少“李总”“王总”，她比谁都清楚。“怪人协会以前总说要‘砸烂一切’，”她忽然笑了笑，笑意却没到眼底，“现在才明白，有些腐烂是藏在光鲜里的。”
正说着，阿雪忽然走过来，把那块笑脸石头放在她们面前，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知道哪里有他们的账本，那些‘赞助费’背后，记着多少人的名字。”
风吹过银杏叶，沙沙作响，像有无数声音在回应。阳光依旧明亮，孩子们的笑声还在耳边，但明月忽然觉得，那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不是怪人协会喊着“重塑世界”的口号，而是阿雪眼里重新亮起的光，是老陈捏紧拳头的力道，是莉莉悄悄把桂花糖罐往阿雪那边推了推的动作。
菲兰举着新捡的石头跑过来，大声说：“姐姐说，坏人会被石头砸跑的！”
明月接过石头，指尖触到冰凉的表面，忽然想起绯白星昨天画的logo——光羽要护住藤蔓，藤蔓要缠着光羽，原来不只是象征，是真的要互相托着，才能在那些见不得光的角落里，撑起片能让阿雪们敢吃口甜的地方。
远处的大楼反射着刺眼的光，近处的银杏叶落在阿雪的发间。阳光依旧正面，只是这一次，她们看清了阳光里的尘埃，也看清了那些尘埃里，正悄悄生长的、带着刺的新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