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剑红花已经换好了协会的制式短裙制服。领口的缎带系得一丝不苟，却掩不住锁骨处若隐若现的淡红印记——那是上次应酬时被富商掐出的痕迹，如今在晨光里泛着刺目的粉。
“真的要回去吗？”剑兰花攥着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和黄花可以陪你一起，就说……就说要汇报任务细节。”
剑红花轻轻挣开她的手，指尖抚过制服口袋里的微型录音器——那是金菲雅娜连夜派人送来的，据说能屏蔽协会的信号干扰。“越多人去越容易暴露。”她对着院角的铜镜理了理裙摆，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却比昨夜清亮了许多，“再说，总得有人去看看，他们这次又准备把多少姑娘推进火坑。”
镜中忽然映出另一个身影。明月端着碗热粥站在门口，白瓷碗沿氤氲着热气：“刚熬的南瓜粥，喝点再走。”
剑红花接过碗，粥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熨帖得让眼眶发酸。她低头喝粥时，明月忽然从袖中取出个小小的锦囊，塞进她手心：“这里面是白花的花瓣磨成的粉，遇到缚灵花的能量会发烫。要是……要是实在撑不住，就往人多的地方跑，我们在工厂外围安排了人。”
“嗯。”剑红花把锦囊紧紧攥在手心，布料粗糙的纹理硌着掌心，却让她莫名安心。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雾巷尽头，剑黄花才低声说：“其实她昨晚没睡，一直在翻协会的内部手册，标了二十多个可能有暗门的地方。”
明月望着晨雾中渐渐淡去的裙角，忽然想起缇娜。当年雾城之役后，缇娜也是这样，明明自己伤得最重，却非要第一个冲进废墟救人，说“总得有人先迈出一步”。她低头笑了笑，转身对绯白星说：“让老陈把无人机升到工厂东墙，那里有棵老槐树，最适合做观察点。”
城西废弃工厂的铁门虚掩着，铁锈在晨光里泛着棕红。剑红花刚走到门廊下，就被两个穿黑西装的女人拦住——是协会的“清道夫”，专门处理不听话的魔法少女。
“剑红花大人，副会长在里面等您。”左边的女人笑得假惺惺，目光却在她颈后扫来扫去，“您的印记……好像淡了？”
剑红花心脏猛地一缩，随即想起明月的叮嘱，故意垂下眼睑，露出几分怯懦：“昨晚没休息好，魔力有点紊乱。”她抬手理了理领口，露出半截锁骨，“副会长找我，是为了上次那个项目吗？李总说……还想再看我跳支舞呢。”
清道夫的眼神立刻变了，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却也松开了手：“进去吧，副会长在三号车间。”
穿过布满蛛网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消毒水的味道。三号车间里亮着惨白的灯，十几个穿着统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站在中央，个个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灵魂。
“你来了。”副会长坐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手里把玩着枚银戒指，正是上次在仓库用的那枚，“看看这些孩子，多干净，正好做缚灵花的新容器。”
剑红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录音器在口袋里发烫。她强迫自己露出微笑：“副会长眼光真好，只是……她们好像有点怕生？”
“怕什么？”副会长冷笑一声，按下手边的按钮。女孩们脚下的地面突然亮起魔法阵，淡紫色的光芒包裹住她们，颈后渐渐浮现出和三剑曾经拥有的、一模一样的花印，“等花开了，她们只会听话。”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突然开始挣扎，哭喊着“妈妈救我”。副会长皱了皱眉，戒指射出道电流，小姑娘瞬间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声息。
“不听话的，就该早点处理掉。”副会长拍了拍手，两个清道夫上前拖走女孩的身体，动作熟练得像在搬一袋垃圾。
剑红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昨夜的呕吐感再次袭来。她攥紧口袋里的锦囊，指尖传来灼热的温度——白花粉末在发烫，说明这里的缚灵花能量浓得惊人。
“你好像不舒服？”副会长突然盯着她，“是不是印记出问题了？需要我帮你‘加固’一下吗？”
银戒指的光芒越来越亮，剑红花知道不能再等了。她猛地转身，掌心凝聚起水魔力，朝着最近的窗户砸去——那是她和剑兰花约定的信号。
“你敢反水？！”副会长怒喝着起身，电流顺着地面窜向她的脚踝。
剑红花腾空跃起，裙摆在空中划出道利落的弧线。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高台下的阴影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翠丽丝！那位总是笑眯眯的翠花前辈，此刻正冷冷地看着她，手里握着根缠满符文的鞭子。
“为什么……”剑红花的声音发颤，水魔力差点溃散。
翠丽丝没说话，只是挥了挥鞭子。符文在空中组成锁链，朝着剑红花的脖颈缠来。
“小心！”窗外传来剑兰花的喊声。土黄色的结界突然从地面升起，挡住了符文锁链。剑黄花的身影破窗而入，手里的土系魔杖泛着金光：“红花，走！”
混乱中，剑红花瞥见那些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们。她们颈后的花印正在发光，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微弱的波动——像极了昨夜的自己。她咬了咬牙，忽然将口袋里的白花粉末撒向空中：“醒醒！你们不是容器！”
金色的粉末落在女孩们身上，缚灵花印发出刺目的红光。有个戴眼镜的女孩突然眨了眨眼，抬手摸了摸颈后，眼神里的空洞裂开一道缝隙。
“抓住她们！”副会长的怒吼声震耳欲聋。
剑红花被剑黄花拽着往外跑，身后传来翠丽丝冷漠的声音：“六花的叛徒，也配教别人反抗？”
跑出工厂时，晨雾已经散去。阳光落在她们身上，剑红花回头望了一眼，看到那个戴眼镜的女孩正举起椅子，砸向身边的清道夫。她忽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
“你看，”她对剑兰花说，“她们醒了。”
远处的槐树上，无人机的镜头记录下这一切。明月看着屏幕里那个挥舞椅子的瘦小身影，忽然对绯白星说：“通知金菲雅娜，让她准备好安全屋，我们可能要多带些人回来了。”
绯白星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阳光下，两人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像两朵并肩绽放的花，根须在看不见的土壤里，悄悄连成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