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楚惜月白天那些话还在他脑子里打转。
手腕痛不痛？外星人？星际战舰？
还有……穿着紧身作战服的她？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在枕边的老旧怀表上。
冰凉的黄铜表壳，在夜色中泛着微光。
“打开别人的梦……”
外公的话再次浮现。
难道……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怀表，拇指摩挲着表壳繁复的花纹。
“如果……如果能再进去看看……”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表冠。
“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表盖弹开的瞬间，那根静止的秒针，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天旋地转。
意识被拉扯着下坠……
……
陈默猛地睁开眼。
熟悉的紫色水晶迷宫映入眼帘。
冰冷。
坚硬。
以及右臂传来的、钻心刺骨的剧痛！
他低头看去，自己的右手小臂正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着。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痛啊！
这真实的痛感，怎么会有那么真实的梦啊！
“你醒了？”
清冷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陈默抬头，看见楚惜月单膝跪在他身边，正用找到的合金板和绷带替他固定断臂。
她动作熟练，眼神专注。
“谢……谢谢。”陈默声音沙哑，心里却松了口气。
还好，她还在。
楚惜月头也没抬，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洛克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下次不要冲动。”
陈默苦笑。
我哪敢啊！那不是被逼的吗！
但他立刻抓住了重点——
她记得！
她记得洛克船长，记得扳手腕，记得他手臂是怎么断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并非毫无知觉地“穿越”，她拥有连贯的记忆！
至少，在这个“世界”里，她的记忆是连续的。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陈默心中成型：
楚惜月很可能认为，她是穿越到了一个真实的、平行的星际世界！
而她白天的那些怪话，只是两个世界记忆交错下的困惑和试探。
她根本没意识到这是梦！
这个认知让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
一股隐秘的、自私的窃喜涌上心头。
现实里，他连跟她多说一句话都要鼓足勇气。
而在这里……
他们可以并肩作战，她甚至会亲手为他包扎伤口。
这种“特殊”的亲近感，像毒药一样诱人。
不能说破。
绝对不能说破。
万一她知道这是梦，醒了呢？
那他连这仅有的、能够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固定好了。”楚惜月站起身，拍了拍手，“暂时别乱动。”
她向他伸出左手。
“走，带你去个地方。这里暂时安全了。”
陈默看着她伸出的手，几乎没有犹豫，就用没受伤的左手握了上去。
她的掌心有薄茧，温暖而有力。
这一刻，什么疼痛，什么危险，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只想抓住这偷来的时光。
哪怕多一秒也好。
……
楚惜月带他来到了启明星号的观景台。
巨大的舷窗外，星云缓缓旋转，静谧而壮阔。
但更吸引陈默的，是楚惜月在这里的状态。
她像是换了个人。
“月姐！回来啦？”
“惜月，尝尝这个！新到的星际果汁！”
她会接过那杯颜色诡异的饮料大口喝下，被酸得皱起鼻子。
她会跟维修班大叔讨论引擎参数，拍着技术员的头盔开玩笑。
眉眼生动，笑容明亮。
像个真正无忧无虑的少女。
“发什么呆？”楚惜月回头看他，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不喜欢这里的景色？”
“喜欢。”陈默连忙点头，忍不住感叹，“就是觉得……你在这里，好像更开心。”
楚惜月走到舷窗边，望着无垠星空。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
“在这里，我只是楚惜月。不用是‘永远第一的楚惜月’，不用是‘不能出错的班花楚惜月’。”
她的侧影在星光照耀下，显得有些朦胧。
“很轻松。”
陈默看着她，心里那种“不能让她醒来”的念头更坚定了。
就让他自私这一回吧。
他想留住这个，会对他笑，会带他看星星，会卸下所有伪装的楚惜月。
……
“警报！警报！第三象限出现大量虫族信号！”
凄厉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观景台灯光瞬间变红！
“来了！”楚惜月眼神一凛，瞬间进入战斗状态，“陈默，跟紧我！”
舰桥内一片忙碌。
光屏上，代表虫族的红点如同潮水般涌来。
“护盾能量85%！”
“主炮充能！”
楚惜月站在指挥位，声音冷静清晰，一条条指令发出。
陈默待在安全角落，看着她的背影。
在炮火映照下，她专注的侧脸仿佛在发光。
冷静，果决，强大。
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种混合着崇拜和心动的情绪，在陈默胸腔里鼓胀。
他甚至暂时忘记了手臂的疼痛。
战斗在楚惜月的出色指挥下很快结束。
警报解除，舰桥内响起欢呼。
楚惜月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
战斗结束后，陈默想去找楚惜月。
却在路过她休息舱时，听到了压抑的啜泣声。
他一愣，停住脚步。
门没关严。
他看见楚惜月坐在床边，低着头，双肩微微颤抖。
那身帅气的作战服此刻看起来格外单薄。
她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陈默的心猛地一揪。
他推门走了进去。
“楚惜月？”
楚惜月受惊般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
看到是他，她慌乱地别过脸，擦掉眼泪。
“你怎么来了……”
陈默在她身边坐下。
“我听到声音。”他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是不是……太累了？”
楚惜月摇了摇头。
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带着鼻音：
“没有。”
“我只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陈默怔住。
楚惜月望着墙壁，眼神空洞。
“每次战斗……我都害怕。”
“害怕保护不了他们，害怕看到有人受伤……害怕让相信我的人失望。”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如果我更强一点，是不是就能多救一些人？”
陈默看着她。
现实里完美的她，心里竟然藏着这么重的担子。
他知道这里是梦。
他知道这些可能只是她潜意识的投射。
但他此刻，确实地感受到了她的痛苦。
他张了张嘴，想安慰她。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能说什么？
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告诉她醒来就没事了？
不。
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自私地想要留住这个梦。
留住这个，会对他哭，会对他笑，会展现脆弱的楚惜月。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伸出手，用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
动作笨拙。
却带着他复杂难言的心绪。
楚惜月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躲开。
舱室内，只剩下她逐渐平复的呼吸声。
陈默握紧了口袋里的怀表。
冰凉的金属，无声地见证着他的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