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猛地从床上弹起，心脏狂跳。
冷汗浸湿了睡衣。
右手腕处似乎还残留着断骨的剧痛，那么真实。
他赶紧活动了一下手腕。
完好无损。
果然又是梦。
但这次的梦，细节清晰得可怕。楚惜月的眼泪，星海的壮丽，虫族进攻的警报……历历在目。
还有他那份卑劣的窃喜。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喃喃自语。
欺骗一个梦中的楚惜月，让他有种强烈的负罪感。
他拿起枕边的怀表，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这玩意儿，邪门。
……
“默哥！重磅消息！”
课间，王胖子像一颗肉弹冲击过来，挤眉弄眼。
“说。”陈默有气无力。
“楚女神！楚惜月！刚才在办公室，拒绝了代表学校参加省级数学竞赛！”
陈默和苏晓晓同时愣住。
“为什么？”苏晓晓不解，“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还能加分。”
“不知道啊！”王胖子一拍大腿，“老师都快劝吐血了，她就一句‘暂时没空，想休息’。牛逼啊！这才是真大佬！”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
没空？想休息？
他想起梦里，观景台上，楚惜月望着星空说的那句话——“在这里，我只是楚惜月。不用是‘永远第一的楚惜月’……”
难道……
现实的疲惫，已经影响到她对“另一边”的认知和选择了？
……
午饭时间，食堂。
陈默端着餐盘，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楚惜月常坐的角落。
她果然在。
一个人，安静地吃着，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倦怠。
陈默深吸一口气，走过去。
“楚惜月同学。”
楚惜月抬起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类似“果然是你”的复杂情绪。
“有事？”
“关于……我外公的一些事，想起了些新的。”陈默硬着头皮，搬出万能借口，“方便聊聊吗？”
楚惜月看了看他对面空着的位置，轻轻点头：“请坐。”
陈默坐下，大脑飞速运转，搜刮着外公的趣事。
楚惜月听得很安静。
直到陈默词穷。
她忽然放下筷子，看着他，眼神清亮：“陈默。”
“啊？”
“你最近……睡得好吗？”
噗——
陈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来了！又来了！死亡提问！
他强作镇定：“还、还行。怎么了？”
楚惜月微微蹙眉，似乎在组织语言：“我最近，总做一些……很真实的梦。”
陈默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梦里，好像在一個很大的星际飞船上。”她声音压低，带着困惑，“而且……梦里好像也有你。”
哐当！
陈默手里的勺子掉在餐盘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周围几道目光射来。
他手忙脚乱地捡起勺子，耳朵根红得滴血。
“我我我……我怎么会在你梦里？”他声音发虚。
楚惜月摇了摇头，眼神更加困惑：“不知道。感觉……你很熟悉。好像我们还……并肩作战过？”
她越说声音越小，似乎自己也觉得荒谬，脸颊泛起微红。
陈默：“……”
完犊子！
梦境的界限开始模糊了！她的潜意识在试图整合两边记忆！
这怀表不是钥匙，是bug制造机吧！
“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陈默干巴巴地解释，“可能你白天看到我，晚上就……”
楚惜月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觉得可能吗？”。
她没再追问，只是轻轻说了句：“那个梦，很累，但……有点不想醒。”
陈默怔住。
……
深夜。
陈默瞪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楚惜月白天的话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梦里也有你……”
“很累，但不想醒……”
愧疚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
他拿起怀表。
“不能再这样了。今晚，如果还能进去，就跟她坦白！”
他下定决心，按下了表冠。
咔哒。
眩晕感如期而至。
……
紫色水晶迷宫。
陈默晃晃脑袋，适应了眼前的景象。
他立刻看向自己的右手臂——
完好无损！
不对啊！上次明明断了！楚惜月还给他包扎来着！
难道这梦……还能读档？或者自动修复？
“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默回头。
楚惜月一身利落的指挥官服饰，正抱着手臂看他。眼神里带着他熟悉的……嫌弃？
是那个梦里的楚惜月！
而且，她看起来不记得他手臂断过的事了！
“我……”陈默张了张嘴，坦白的勇气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泄了一半。
“跟我来。”楚惜月转身，“能量探测显示迷宫核心有异常波动，需要探查。”
陈默赶紧跟上。
迷宫深处，巨大的紫色水晶簇中央，悬浮着一团不规则跳动的、柔和的光晕。
“这是……”陈默好奇。
“未知能量源。”楚惜月眼神凝重，“初步判断无攻击性，但结构不稳定。”
她拿出一个扫描仪似的设备上前检测。
就在这时！
那光团猛地一亮，一道柔和的光束瞬间射出，笼罩住楚惜月！
楚惜月身体一僵，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手中的扫描仪“啪嗒”掉在地上。
“楚惜月！”陈默大惊，冲上前去想拉开她。
手指触碰到光膜的瞬间——
嗡！
大量陌生的画面和情绪如同决堤洪水，冲进他的脑海！
不是画面。
是“感觉”。
沉重的期望。无数注视的目光。必须完美的压力。不能出错的疲惫。深夜书桌前，看着窗外星空时，那一闪而过的、想要逃离的渴望……
是楚惜月的情绪！现实世界的情绪！
这光团，在读取或者说，在反映她潜意识里的压力？！
“呃……”楚惜月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在抵抗！她的潜意识在排斥这些被具象化出来的压力！
陈默心急如焚。
怎么办？怎么帮她？
他看着手里紧紧攥着的怀表。
钥匙……打开别人的梦……帮助他人……
外公的话在耳边回响。
“帮帮她……”他对着怀表，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求你了，帮帮她！”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怀表突然变得滚烫！
表盖“啪”地一声自动弹开！
那根静止的秒针，第一次……开始了缓慢的、逆时针的转动！
嗡——！
以怀表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波纹荡漾开来！
笼罩着楚惜月的光束像是被干扰的电视信号，剧烈闪烁了几下，“噗”地一声消散了。
楚惜月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陈默下意识地伸手，将她接住。
她靠在他怀里，双眼紧闭，眉头紧蹙，像是陷入了更深层的梦境。
陈默低头，看着怀中少女难得一见的脆弱模样，又看了看手中恢复平静、但秒针已然归位的怀表。
心跳如鼓。
这表……
刚才……是回应了我？
它不仅能“入梦”，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涉”梦境？
他看着楚惜月恬静的睡颜，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如果……我能用这力量，让她在梦里真正地放松和快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