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惨叫差点把屋顶掀飞。
“鬼叫什么！大半夜的！”
卧室门被猛地推开，老妈顶着一头乱发和杀气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个鸡毛掸子。
“妈！有……有猫！”陈默指着书桌，声音都在抖。
老妈眯着眼走过去，捻起那根罪魁祸首的黑色猫毛，对着灯光看了看。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陈默瞠目结舌的动作——
她把那根毛……吹掉了。
“我当什么事呢。”老妈打了个哈欠，没好气地瞪着他，“这不就是晓晓送你们那玩偶服上的吗？”
陈默：“玩偶服？”
“对啊。”老妈用鸡毛掸子指了指衣柜顶上那个落灰的纸箱，“就上次晓晓那丫头心血来潮，非要给你们几个定做什么‘友情纪念玩偶服’。胖子是头猪，你是只黑猫，人家惜月好像是个兔子，她自己是个女王蜜蜂还是什么的……你当时还嫌幼稚死活不肯穿，我就塞箱顶了。”
黑猫……女王……
陈默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梦里的细节猛地撞进脑海。
“这毛……是玩偶服上掉的？”他干巴巴地问。
“不然呢？”老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咱家连耗子都是公的，哪来的猫？肯定是这箱子旧了，掉点毛很正常。看你那点胆子，做个噩梦都能吓成这样？”
原来是玩偶服！
陈默瞬间活了过来，尴尬得脚趾抠地。
“我、我就是刚醒有点迷糊……”
“迷糊？”老妈眉毛一竖，鸡毛掸子带着风声就招呼了过来，“我让你迷糊！大半夜鬼哭狼嚎！让你睡不着！明天还去不去游乐场了！”
“哎哟！妈！别打了！我错了！真错了！”
第二天早上，游乐场门口。
王胖子看着陈默蔫头耷脑的样子，用手肘撞他：“咋了默哥？昨晚做贼去了？”
陈默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提了，被我妈进行了一场深入的‘母爱教育’。”
“因为昨晚打电话？”
“比那惨点……”
苏晓晓和楚惜月也到了。
苏晓晓今天穿了条亮黄色的裙子，活力十足。楚惜月则是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配上清爽的短发，清新又亮眼。
陈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喂，看呆啦？”苏晓晓凑到陈默耳边，压低声音调侃，“惜月这新发型是不是特别好看？”
陈默耳朵瞬间红了，梗着脖子：“我、我是在看太阳太大了！”
楚惜月似乎听到了，嘴角微微弯了一下，目光转向别处。
王胖子大手一挥：“出发！今天胖爷带你们征服游乐场！”
一进园，王胖子就拽着陈默往过山车那边冲。
“默哥！是男人今天就必须把这个拿下！”
陈默看着那高耸的轨道，腿又开始不自觉发软。昨晚的“噩梦”和今早的“教育”双重debuff叠加。
“胖子，我觉得我们可以从温和点的开始……”
“得了吧你！”王胖子搂住他脖子，“昨天谁在电话里信誓旦旦说没问题的？”
苏晓晓也在一旁煽风点火：“陈默，你不会是怕了吧？”
陈默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楚惜月。
她正安静地看着他们闹，眼神里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绝对不能怂！
他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谁怕了！坐就坐！”
买票，排队，上车。
扣上安全压杠的那一刻，陈默的心跳得像擂鼓。
过山车缓缓爬升，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敲在他神经上。
他死死闭着眼，心里疯狂祈祷：千万别变形！千万别飞出去！千万别变猫！
“陈默。”旁边忽然传来楚惜月清冷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楚惜月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他旁边。
“你……”
“王胖子他们去抢第一排了。”她解释了一句，然后轻声说，“如果害怕，可以抓着这个。”
她递过来一颗……水果糖？包装纸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陈默愣愣地接过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楚惜月……在安慰他？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过山车已经冲到了最高点，短暂的停顿后，猛地俯冲而下！
“啊——！！！”
失重感瞬间包裹全身，风声在耳边呼啸。
陈默的惨叫卡在喉咙里，他死死攥着那颗糖，坚硬的小方块硌得手心发疼。
旁边的楚惜月似乎……在笑？
他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到她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发丝在风中狂舞，侧脸在高速带来的强风中依旧好看得不像话。
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一趟下来，陈默感觉魂儿还在后面追。
王胖子意犹未尽：“太爽了！再来一次！”
苏晓晓也兴奋地点头：“好啊好啊！”
陈默脸色发白，感觉腿还是软的。
楚惜月轻轻摇头：“我去买水。”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陈默。
得救了！
陈默立刻举手：“我、我去帮楚惜月拿！”
他几乎是踉跄着跟着楚惜月逃离了“刑场”。
买水的路上，陈默看着楚惜月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那个……谢谢你的糖。”
楚惜月回头，眼里有一丝疑惑：“糖？”
“就是这个啊。”陈默摊开手心，那颗水果糖已经有点被汗水浸湿了。
楚惜月看了看糖，又看了看他，轻轻摇头：“不是我给的。”
陈默：“啊？”
“可能是苏晓晓偷偷塞给你的？”她猜测道，“她很喜欢这种小糖果。”
陈默看着手心那颗糖，愣住了。
不是楚惜月？
那当时她为什么……
他忽然想起在过山车上，她那个细微的、安抚般的笑容。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出来：她是不是……看穿了我的害怕，在用自己的方式帮我转移注意力？
这个认知让陈默心里像被羽毛挠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甜。
比手心里这颗糖，甜多了。
傍晚，游乐场之行在夕阳中结束。
四人并肩走在出园的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王胖子还在喋喋不休地复盘今天的战绩，苏晓晓和他斗着嘴。
陈默和楚惜月稍稍落在后面。
安静走了一会儿，楚惜月忽然轻声开口：“陈默。”
“嗯？”陈默立刻转头。
晚霞给她清爽的短发镀上了一层柔光。
她看着前方，声音很轻：“今天……很开心。”
陈默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他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回应，楚惜月已经快走两步，追上了前面的苏晓晓。
他看着她融入学霸和活宝组合的背影，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那里躺着那颗已经有些融化变形的水果糖，还有那块始终冰凉的黄铜怀表。
现实很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