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王胖子找身能穿的衣服就费了牛劲。
张小乙翻箱倒柜，才找出一件最大号的、沾满油污的维修工服，王胖子勉强塞进去，紧绷绷的，肚子那里的扣子随时要崩飞的风险。
“兄弟，你这朋友……伙食挺好啊？”张小乙叼着能量棒，上下打量着王胖子，小眼睛里满是惊奇。
王胖子欲哭无泪，他现在只想回家吃他妈做的红烧肉。
“行了，凑合穿吧。”陈默头疼，“张哥，今天有什么活计？来钱快点的。”他得尽快让胖子熟悉环境，并且……赚到两个人的口粮。
张小乙搓着下巴：“快钱？有啊！‘黑风洞’那边最近有帮派火并，死了不少人，还没来得及打扫战场，去摸点‘零件’回来，能卖个好价钱！”
王胖子一听“火并”、“死人”，脸都绿了，死死拽住陈默的胳膊：“默哥！不去！打死也不去！太危险了！”
陈默也没打算去，那地方不是他们现在能碰的。“有没有……安全点的？”
张小乙翻了个白眼：“安全？兄弟，这里是‘数据之涯’，不是你家后院！安全的工作轮得到我们？”他想了想，“要不……去‘百味街’帮工？那边新开了家虚拟拉面馆，缺个洗碗的……哦不，是清洗能量碗的。就是工钱低了点。”
清洗能量碗？听起来比摸尸体强。陈默看向王胖子。
王胖子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洗碗？我在家都没洗过！”
陈默忍无可忍，压低声音吼道：“王胖子！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想当你的大少爷？不干活就没钱！没钱就饿死！或者被巡逻的‘铁捕快’当流民抓走！你自己选！”
王胖子被吼得一哆嗦，看着陈默那快要杀人的眼神，终于认清现实，委委屈屈地瘪着嘴：“那……那洗就洗嘛……”
百味街虚拟拉面馆
所谓的“清洗能量碗”，其实就是把客人用完的、残留着虚拟食物数据残渣的碗，放进一个嗡嗡作响的净化器里，等指示灯变绿再拿出来。工作枯燥，而且净化器散发出的古怪味道让王胖子直皱眉头。
“这什么味儿啊……像馊了的机油拌电路板……”王胖子一边笨手笨脚地操作，一边抱怨。
“闭嘴，干活！”陈默低喝，自己也拿起一个碗操作起来。他得给胖子做示范，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条街鱼龙混杂，比贫民区好不了多少。
干了不到半小时，王胖子就腰酸背痛，哭丧着脸：“默哥，我不行了……这比体育课还累……”
陈默正要骂他，拉面馆老板——一个脑袋上装着机械义眼的大叔走了过来，用冰冷的电子眼扫描了一下王胖子那惨不忍睹的“工作效率”和堆叠歪歪扭扭的碗碟。
“你，”机械义眼锁定王胖子，发出合成音，“效率低于标准值37.8%。扣除今日一半工钱。”
王胖子：“？？？”他辛辛苦苦（自以为）干了半天，还要扣钱？
陈默赶紧上前：“老板，他新来的，不太熟练，下次一定注意！”
老板的机械义眼转向陈默，数据流闪烁了一下：“你，效率达标。工钱照发。”说完，转身走了。
王胖子看着自己手里那少得可怜的几枚数据铜板，又看看陈默那份，悲从中来：“这……这资本主义剥削也太狠了吧！”
陈默把属于自己的铜板分了一半给王胖子，没好气地说：“知足吧！至少没把我们赶出去！赶紧学会，明天别被扣钱了！”
打工间隙，陈默拉着张小乙和王胖子，蹲在街角“休息”，实则打听消息。
“张哥，舞林大会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张小乙压低声音：“有！听说暗影侠和苏大家还在落霞峰，没被找到。不过宋志宏那孙子派了不少狗腿子封山，搜得紧。另外，女帝陛下好像对大会筹备进度很不满，昨天又撤换了一个负责的官员。”
陈默心中忧虑，落霞峰也不安全了。
王胖子听着这些“暗影侠”、“苏大家”、“女帝陛下”的名号，虽然已经从陈默那里知道了个大概，但还是觉得无比魔幻，小声问陈默：“默哥，楚女神……真这么霸道啊？”
陈默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张小乙又神秘兮兮地说：“还有个怪事，昨天有人在‘剑阁’附近看到一个戴面具的女侠，身手极好，不像本地任何一个已知流派的高手。不少人猜测，她可能是冲着舞林大会来的。”
戴面具的女侠！陈默心中一动，是那个在等候区跟他打招呼的神秘女子！
她果然也冲着大会来了！她到底是谁？
用辛苦赚来的铜板买了最便宜的能量棒和合成水，三人回到废弃维修站。
王胖子看着手里那根味道像木头渣、只能提供基础热量的能量棒，再想想现实里的炸鸡奶茶，差点哭出来。
“默哥……我想回家……我想我妈……”
陈默啃着能量棒，面无表情：“想回去就赶紧适应，找到线索，解决问题。不然，我们可能真要一直困在这里了。”
王胖子吓了一跳：“一直困在这里？不会吧？这不是梦吗？睡醒不就……”
“你看看周围，闻闻这空气，摸摸这墙，”陈默打断他，“你觉得，这像是普通的梦吗？”
王胖子看着锈迹斑斑的金属墙壁，闻着空气中混杂的机油和腐败数据残渣的味道，摸了摸冰冷坚硬的触感，沉默了。这真实感，太可怕了。
张小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你俩说啥呢？什么梦不梦的？赶紧吃，吃完还得把今天摸到的那个传感器修好呢！”
王胖子看着张小乙，忽然觉得这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也比外面那些冰冷的机械和凶神恶煞的帮派分子可爱多了。
这一天的经历，彻底颠覆了王胖子十七年的人生观。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活着”可以这么艰难，原来“钱”可以这么难赚，原来“安全”是如此奢侈的东西。
他看向旁边沉默啃着能量棒、眼神却始终锐利地在思考着什么的陈默，忽然意识到，他这个死党，可能一直在独自承受着比他想象中多得多的东西。
“默哥，”王胖子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些哽咽，但眼神认真了不少，“明天……明天我好好干，不抱怨了。”
陈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手里剩的半根能量棒递给了他。
王胖子愣了一下，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虽然味道依旧糟糕，但他觉得，这可能是他吃过最……深刻的一顿饭了。
夜幕降临，维修站外是流光溢彩却危机四伏的赛博都市。
陈默看着蜷缩在角落里很快睡着的王胖子，又看了看窗外，眉头紧锁。
胖子意外闯入，打乱了他的计划，但也带来了一个可能性——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或许，他可以借助胖子的……某些特质？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安全接触林小雨和苏晓晓的方法，并且，搞清楚那个神秘女侠和楚惜月的真正意图。
舞林大会，近在眼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