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尘泉的水流依旧潺潺,温润的泉水包裹着身躯,带着古木与星光交融的余温。
亚诺斯是被掌心母亲石的灼热唤醒的,那股暖意不再是此前的温和共鸣,而是如同沸腾的星核,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唤醒了沉睡的意识。
他缓缓睁开眼,纯白空间的柔光映入眼帘,喷泉顶端的水晶还在滴落晶莹的水珠,雾气缭绕中,能清晰看见狄安娜仍坐在不远处的水中,闭着眼,脸上带着满足的浅笑,银白发丝在水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刚想抬手唤醒她,亚诺斯忽然僵住了。
脑海中像是被投入了一束星河,无数细碎的信息流如同光尘般涌动、沉淀,最终凝聚成清晰的魔法印记 —— 不是他此前学过的基础感知与引导,而是真正属于伊甸核心的魔法:
星纹束缚(以星光编织符文,暂时禁锢能量流动)
光尘治愈(调动光尘修复肌体损伤)
空间折叠・微缩(简化版,可压缩随身物品或短暂拓宽小范围空间)
草木共鸣(深度沟通植物,借其力量防御)
每一种魔法的运转轨迹、能量调配方式都清晰烙印在意识里,如同与生俱来的本能,与他体内的金色曦光完美契合。
他试着调动一丝能量,指尖瞬间泛起细碎的星纹,若隐若现,正是星纹束缚的初始形态。
“母亲的祝福……” 亚诺斯低声呢喃,掌心的母亲石轻轻震颤,像是在回应他的顿悟。
母亲没有直接打破宿命,却给了他对抗宿命的武器,这些伊甸魔法,是母亲能给予的、最实在的庇护。
他沉入水中,任由温润的泉水包裹自己,开始梳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
母亲的话语、权柄归还的真相、伊甸关闭的预言、狄安娜无法存活的宿命…… 这些沉重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来,压得他胸口发闷。
权柄集中在先天神明手中,世界发展停滞;母亲与其他神明决定归还权柄,却导致伊甸失去支撑;伊甸的孩子因没有真实灵魂,无法适应新世界法则,唯有他,因带着异世灵魂,才能踏入新时代。
这一切逻辑清晰,却透着残酷的无奈。
他想起母亲消散前的嘱托,想起她眼中的慈爱与不舍,想起狄安娜在星夜篝火旁说 “要永远在一起” 的坚定,心脏像是被细密的藤蔓缠绕,隐隐作痛。
在伊甸的这些日子,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到后来的安稳接纳,狄安娜的陪伴早已如同呼吸般自然,她会因为他好奇橡树糕而陪他受罚,会在他迷茫时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会用纯粹的善意接纳他所有的不同。
不知不觉间,这个银白发紫眸的女孩,早已成为他在这个世界最珍贵的羁绊。
母亲说他是唯一能踏入新时代的人,可若要以失去狄安娜、失去伊甸的姐姐们为代价,这样的 “幸运” 对他而言,不过是最沉重的惩罚。
“不能这样……” 亚诺斯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金色曦光在眼底悄然涌动,“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能找到让狄安娜、让姐姐们活下去的办法。”
他在心中暗自发誓,目光变得异常坚定,“就算伊甸关闭,就算世界法则重塑,我也绝不会独自离开。最少最少,不能让狄安娜消失,我做不到抛下她。”
这份决心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体内的金色曦光与脑海中的魔法印记产生强烈共鸣,星纹束缚的微光在指尖流转,仿佛在呼应他的意志。
就在这时,一道温热的触感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亚诺斯浑身一僵,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转身防御。
他在伊甸学习魔法的这些日子,虽不算造诣深厚,但感知力早已远超常人,尤其是在魔力充沛的伊甸,他的感知范围至少能覆盖周身一米,就算方才沉浸在思绪中,也绝不可能有人能毫无声息地近身。
他猛地回头,撞进狄安娜带着笑意的紫罗兰色眼眸里。她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银白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水珠顺着脖颈滑落,滴入水中泛起细小的涟漪。
“弟弟,你在想什么呀?” 狄安娜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指尖泛着淡淡的银辉,那是她从未展现过的魔法波动,“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呢。”
亚诺斯瞬间明白了。
狄安娜也获得了母亲的祝福,她身上的银辉魔法比之前凝练了数倍,甚至多了一丝隐匿气息的特质,这才让他毫无察觉。
一股小小的懊恼涌上心头 —— 自己明明先获得魔法,却被狄安娜捷足先登近身,若是在外界遇到危险,这可算不上好事。
可这股懊恼刚冒出来,就被更深的担忧压了下去。
狄安娜能获得魔法,意味着母亲也在为她铺路,可这终究改变不了她没有真实灵魂的本质,伊甸关闭的那天,她依旧会面临消散的风险。想到这里,亚诺斯心中的那点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沉甸甸的紧迫感。
他没有回头,只是任由狄安娜的手搭在肩膀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水面,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可行的办法。
洗尘泉的洗礼能暂时固化能量形态,可母亲说过,这效果并非永恒,一旦母亲彻底消散,洗尘泉的力量也会随之褪去,到那时,狄安娜的能量形态依旧会被新世界法则排斥。
该如何打破这个宿命?母亲提到世界树的生命核心,或许能重塑灵魂内核,可前往世界树的路还未可知,就算到了那里,能否顺利拿到生命核心,又能否成功重塑,都是未知。
“嗯?” 亚诺斯忽然心中一动,脑海中闪过母亲的话 ——“唯有你,是掺了灵魂的孩子,才有前往新时代的可能性”。
狄安娜与其他伊甸人之所以无法存活,核心在于没有真实的灵魂,无法锚定新世界的法则。
如果能找到赋予她灵魂的方法,或者找到能替代灵魂锚定法则的媒介,是不是就能改变结局?
这个念头如同曦光穿透迷雾,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可灵魂之事太过玄妙,伊甸的姐姐们从未提及,母亲也未曾细说,或许只有世界树的精灵们,或是那些古老的存在,才知晓其中的奥秘。
“看来,必须尽快前往世界树了。” 亚诺斯低声自语,心中的方向愈发清晰。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狄安娜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那掌心的温热与熟悉的触感让他心神安定,身体的本能驱使着他起身,准备带着狄安娜离开洗尘泉,尽快向塞勒涅姐姐确认前往世界树的行程。
狄安娜能感觉到亚诺斯指尖的力道,也察觉到他眉宇间的凝重,没有多问 —— 她在梦中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柔触碰,知道亚诺斯或许承载了更多沉重的秘密。
她顺从地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银白发丝上的水珠簌簌滴落,落在纯白的地面上,化作细碎的光尘消散。
亚诺斯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说前往世界树的事,目光无意间扫过狄安娜,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狄安娜身上那件象牙白的丝绸长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溜溜的肌肤,在柔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银白发丝垂落,堪堪遮住肩头,却挡不住那份纯粹的赤裸。
而他自己,低头一看,身上的衣物也早已不见踪影,只有泉水滴落的痕迹顺着肌肤滑落。
洗尘泉的洗礼不仅固化了能量形态,还剥离了原本由伊甸能量构成的衣物 —— 那些依托伊甸法则存在的物质,在能量固化的瞬间,化作了虚无。
亚诺斯的脸颊瞬间爆红,如同被烈火灼烧,从耳根蔓延至脖颈,连耳尖都烫得惊人。
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双眼,声音带着慌乱的颤音:“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他忽然反应过来 —— 自己也没穿衣服!
这个认知让他的尴尬瞬间翻倍,双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该捂住哪里才好。
捂眼睛会暴露身体,捂住身体又会看到狄安娜,进退两难间,他只能僵硬地转过身,背对着狄安娜,肩膀微微颤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前世的性别观念如同烙印,让他在这种突如其来的赤裸相对面前,窘迫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身后的狄安娜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好奇的脚步缓缓走近。
她绕到亚诺斯面前,歪着脑袋,紫罗兰色的眼眸里满是纯粹的疑惑,没有丝毫羞涩,只有对亚诺斯反常反应的不解。
“弟弟,你怎么了?”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亚诺斯泛红的脸颊,指尖带着泉水的微凉,“这就是你之前说的‘男女有别’吗?”
在她的认知里,伊甸的姐姐们沐浴时也会坦诚相对,衣物不过是能量的临时形态,赤裸并非什么需要羞耻的事。
她不懂亚诺斯为何如此激动,只觉得他此刻红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被星光蝶吓到的绒毛兽,超级可爱。
亚诺斯紧闭着眼,不敢睁开,耳朵却捕捉到狄安娜的脚步声和话语,脸颊烫得更厉害了。
他能感觉到狄安娜的气息就在身前,那股熟悉的草木清香混合着泉水的湿润,让他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膛。
“你、你快转过身去!” 亚诺斯急声道,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我们都没穿衣服!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呀?” 狄安娜歪着头,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亚诺斯的肩膀,
“姐姐们说,身体是母亲赋予的礼物,没什么好害羞的。而且,弟弟现在的样子,比上次在水里只会‘打’我的时候可爱多了。”
她说得一本正经,语气里满是真诚的夸赞,没有丝毫亵渎的意味。
上次洗尘泉的嬉闹还历历在目,那时的亚诺斯只会笨拙地反击,而此刻的他,红着脸、僵着身子,像只被抓住的小兽,让她忍不住想要逗弄。
亚诺斯被她戳得一哆嗦,窘迫得几乎要原地爆炸。
他想反驳,却不知道该如何向一个没有性别羞耻观念的伊甸少女解释 “男女授受不亲”,更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这尴尬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