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将烤鱼递到爱丽丝唇边，声音带着刻意的柔软："姐姐，赏脸尝一口？"
爱丽丝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树枝："我自己来。"她的动作干脆利落，但墨羽注意到她接过树枝时指尖的轻微颤抖。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墨羽恍惚了一瞬。他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午后，六岁的爱丽丝也是这样递给他一块面包。那时的她还是个穿着补丁裙子的小女孩，而他是躲在巷子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魅魔。
"给你。"小爱丽丝将面包掰成两半，把大的那块塞到他手里，"快吃吧，你看起来饿坏了。"
年幼的墨羽蜷缩在阴影里，尾巴紧张地缠在自己腿上。他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人类女孩，但面包的香气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在这里的。"小爱丽丝蹲下身，与他平视，"教堂的修女说魅魔都是坏人，但你看起不像。"
回忆让墨羽的眼神柔和了一瞬。他注视着现在这个端庄的圣女，很难将她与当年那个会爬树掏鸟窝的野丫头联系起来。
"还记得吗？"墨羽突然开口，"你教我用树枝叉鱼的那个夏天。"
爱丽丝正要咬鱼肉的动作顿住了。她当然记得。七岁那年，她带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小镇附近的魅魔男孩去了河边。他笨手笨脚地举着树枝，总是错过游动的鱼群。
"要快准狠！"小爱丽丝挽起过长的裙摆，赤脚站在及膝的河水里示范给他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金色的发梢跳跃。
年幼的墨羽学着她的样子，却总是弄得水花四溅。最后是小爱丽丝叉到了鱼，两人在河边生火烤鱼。那是墨羽第一次尝到熟食，他吃得满嘴是油，小爱丽丝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你那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墨羽的声音将爱丽丝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轻轻拿过她手中的树枝，剔下一块无刺的鱼肉："来，张嘴。"
爱丽丝想要拒绝，但看着墨羽眼中罕见的温柔，她竟鬼使神差地微微张口。鱼肉入口的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闻到了河水的清新气息，听到了童年无忧无虑的笑声。
墨羽仔细地喂着她，动作轻柔得不像个魅魔。每一口都恰到好处，仿佛这些年来他从未忘记该如何照顾她。
"后来你为什么不见了？"爱丽丝突然问。那是她藏在心里多年的疑问。某天清晨，小魅魔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了，只留下河边未燃尽的篝火。
墨羽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女王找到了我。"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又递过一块鱼肉，"别说这个了。"
但爱丽丝抓住了他的手腕："她对你做了什么？"
两人的目光在火光中交汇。墨羽看着爱丽丝眼中的担忧，突然笑了："姐姐这是在关心我？"
爱丽丝想要抽回手，但墨羽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皮肤，就像小时候她牵着他走过镇上的石板路时那样自然。
"吃吧。"墨羽将最后一块鱼肉递到她唇边，"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一次，爱丽丝没有拒绝。她细细咀嚼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墨羽的脸。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轻浮的魅魔，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会为她摘野花、会在雷雨夜偷偷溜进她房间陪她的小男孩。
只是他们都回不去了。她是圣女，他是魅魔，中间隔着太多无法跨越的鸿沟。
"饱了吗？"墨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爱丽丝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吃完了整条鱼。而更让她心惊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她竟然习惯了被墨羽喂食的感觉。
"嗯。"她轻声应道，别开脸避开墨羽探究的目光。但微微发烫的耳根，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波动。
墨羽将最后一根鱼骨投入火堆，火星噼啪作响。"接下来怎么走？"他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用树枝在地面简单勾勒："我们在暗影峡谷下游。最快路线是穿过精灵之森。"
"精灵之森？"墨羽挑眉，"那些长耳朵可不太欢迎魅魔。"
"我有精灵族的信物。"爱丽丝从怀中取出一枚银质树叶徽章，"月歌部落的长老欠我人情。"
墨羽的尾巴轻轻摆动："穿过森林需要几天？"
"正常行走三天。"爱丽丝在图案上画出一条线，"但我们要避开精灵王庭的巡逻队，可能需要四天。"
"然后？"
"森林北端有座古代传送阵，能直达王城郊外。"爱丽丝的树枝点在图案尽头，"但需要精灵法师启动法阵。"
墨羽轻笑："所以我们要先获得精灵的帮助？"
"不是帮助，是交易。"爱丽丝抬头看他，"我带着他们需要的圣物。"
墨羽突然凑近："姐姐连这个都告诉我，不怕我抢了圣物自己跑路？"
爱丽丝平静地与他对视："你会吗？"
两人对视片刻，墨羽先移开目光，尾巴无意识地卷住她的手腕："说说具体计划。"
"第一天沿河岸走，第二天进入巨木区，第三天抵达月光湖。"爱丽丝指向地上的简图，"湖心岛就是传送阵所在。"
"巡逻队的路线？"
"主要在巨木区南侧巡逻，我们走北边小路。"爱丽丝画出一条迂回路线，"但那段路靠近暗影沼泽。"
墨羽皱眉："沼泽里有噬魂妖。"
"所以需要你的魅惑能力。"爱丽丝看向他，"你能让它们暂时沉睡吗？"
"可以，但只能维持半小时。"墨羽的指尖轻点图案，"通过沼泽需要多久？"
"二十分钟，如果顺利的话。"爱丽丝稍作停顿，"但噬魂妖王可能出现，那时就需要你带我飞过去。"
墨羽的翅膀微微展开："带着你飞行会消耗大量魔力。"
"必要时的最后手段。"爱丽丝在地图上做了标记，"穿过沼泽后，剩下的路就安全了。"
"精灵那边呢？"墨羽追问，"你确定他们会帮忙？"
"月歌部落正在与黑暗生物交战，我的圣物能净化他们的圣泉。"爱丽丝收起树枝，"这是双赢的交易。"
墨羽沉默片刻，突然问："到了王城之后呢？"
爱丽丝的手指微微收紧："我先回圣殿复命，你..."
"我该躲在哪条小巷里等你？"墨羽的声音带着自嘲。
"我会安排你在城外的安全屋。"爱丽丝避开他的目光，"等风波过去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