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哈啊……”
狭窄的小巷深处，古贺源背靠着潮湿的墙壁，胸口剧烈起伏。
只要及时转移里绪的注意力，在秽能波动平复的瞬间脱身，摆脱她的追踪并不算难。
幸好，撞上的是星野里绪。
若是侦查与索敌能力更强的水野优，恐怕自己的行动路线早已被彻底锁死；若是遇上橘奈奈，那女孩大概会在照面的瞬间就用坚韧难缠的丝线将他捆个结实。
里绪，要怪就怪你是个缺乏特殊能力的白板魔法少女吧。
他勉强调整着呼吸，感觉心脏的狂跳渐渐平复。刚准备转过前方那个堆着破旧木箱的拐角——
倏！
一只手臂从木箱后的阴影里猝然伸出！动作快得带起风声，力量不容抗拒，猛地将他整个人拽进了更深的昏暗之中！
“猜猜我是谁？”
一个故意拖长、如同劣质语音合成般棒读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廓响起。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严严实实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古贺源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但惊愕只持续了不到半秒。他没有挣扎回头，也没有试图掰开眼前的手，持枪的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后一折——
冰冷的枪口稳稳抵住了身后那人的腰腹。
“喂喂，是我啊！”
捂眼的手立刻松开，那古怪的棒读也切换成了清脆中带着无奈的女声。
“我说经理啊，你不在办公室里喝咖啡看监控，跑这种地方来玩猜猜我是谁？”古贺源也是松了口气，“你这么突然出现吓死我了。”
他差点就扣下扳机了。
“你以为是谁的错？”经理双手环抱在胸前，午后斜射的光线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却化不开她眉宇间的怒气，“当初为了把你那堆麻烦事压下去，我费了多少心思，担了多少风险。结果这几天，光是波动就被监测到了两次。”
“好歹我也是为你出生入死过，总不能一点底都不给我吧，经理。”古贺源试图让语气显得轻松些，但眼底没什么笑意。
“是为我，还是为你那位前辈？”经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带着一丝自嘲：
“想我堂堂六圣名之一的提亚，却被发配到东京来看水库，还得在这里照顾一群孩子。”
“看水库？”古贺源捕捉到她话里的情绪，轻笑一声，试图冲淡陡然凝重起来的气氛，“能把阻止魔王降临的十四个封印节点之一，说得跟管理郊区蓄水池一样的，古往今来恐怕也只有你了，提亚大人。”
他话锋一顿，目光扫过对方那副人类女性二十出头、青春正盛的面容，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浮现：
而且，在你这样古老的存在面前，哪个人类不是孩子？
“你是不是在想很不礼貌的事情？”经理眯起了眼睛，精灵的直觉让她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息。
“没。”古贺源立刻举起双手，做出标准的投降姿态，脸上却配合地挂起无可挑剔的无辜笑容，“我哪敢质疑一位尊贵精灵的年……咳，是深厚资历。”
“你果然在想那个吧！”经理的声调扬了起来，带着些许气急败坏。
真是的，她才二十……百……千……万……对，她才刚满两万岁出头！尽管和本土出生的这些小家伙比，可能确实大了一些，但和王国那些动辄十几万年的老家伙比，这分明还是含苞待放的花样年华！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想把话题拉回正轨，但显然余怒未消：“上次是被克拉尔维亚偷袭，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被千面盯上了。”
“他发现你了？”经理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可能性不大，更像是巧合。”古贺源摇头，“他利用了一个和我同校的‘下线’，用看似合理的理由把我引到指定地点接触。你也知道，对于学校里那些‘熟人’的请求，我一般……不会拒绝。”
“我一直都想说。”经理皱起眉，语气带着不解和一丝责备，“有必要把来者不拒维持得这么严实吗？这会给你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如果你的核心被抢走就糟糕了。”
“人设，这是我的人设，你懂不懂啊。” 古贺源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着。
“不懂。”经理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我才不管你们年轻人那套。我只希望你尽快把原初核心交出来。”
古贺源的笑意未达眼底，他稍稍偏头，一束穿过缝隙的光掠过他的侧脸。
“经理，”他语气随意，“如果没有这颗原初核心，你是不是早就动手干掉我了？”
空气骤然一紧，巷子里漂浮的微尘仿佛都停滞了一瞬。
经理的目光锐利如出鞘的刀锋，切割开两人之间虚假的平和。
“说实话，”她向前踏出一步，鞋跟落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嗒”声。一股无形的、源于古老存在本质的压迫感，随着她的动作弥漫开来，笼罩了这片狭窄的空间，“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我确实很想立刻清除隐患。”
她顿了顿，下颌线在斜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而冷硬。
“但我现在更需要你，”她的声音压低，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间挤出，“否则，当初我也不会耗费那么多心思，将你的存在隐瞒下来。”
“好好好，”古贺源语调依旧轻快，却像绷紧的弦，“等哪天我不想活了，在完全秽兽化前，一定把原初核心给你。”
经理沉默了。
巷子深处堆积的、更加浓稠的阴影，仿佛拥有了生命，悄然漫上她的肩头，将她半身裹入昏暗。
她静静地注视着古贺源，看着他脸上那副刻意维持的、对自身命运近乎漠然的轻松姿态。良久，她才极轻地从唇齿间泄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啧。”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属于上位指挥官的事务性平淡，但每一个音节都咬得异常清晰、沉重，如同镌刻石碑，“我不接受完全秽兽化作为前提。在那之前——在你感觉到自己快要撑不住之前的任何异常，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异样，都必须立刻通知我。”
她微微偏过头，耳侧一缕发丝垂落，遮住了些许过于锐利的眼神。
“即便是我，”她的声音低沉了些许，“也不想亲手处理掉一个……勉强算是有用的合作者。”
古贺源似乎松了口气，脊背稍稍放松了抵着墙壁的力道，却又抛出一个新问题：“里绪她看到我的状态了。这事怎么说？”
“黑曜石？”经理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臂弯处轻轻敲击，“以那孩子正直又固执的性格，她一定会按规定流程上报。如果她的报告没有先经过我……”
她抬眼，目光扫过巷口外被高楼切割成片的灰蓝色天空，“那你的事在东京分部内部，恐怕就压不住了。这几天，你最好避避风头。”
“你说得倒轻松。”古贺源苦笑，摊了摊手，“我能跑哪儿去？”
经理的视线落回他脸上：“你和黄金关系不是不错吗，这把枪不就是你从她那里搞的？”
“我们是认识的蛮久的，但说到底也只是关系好的网友。”
而且和那人走太近了，容易影响到他的风评。
再者，那人也是个认钱的主，最近和她的交易，费的钱也够多了。
“对了，我遇到了一个没有见过的魔法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