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经理呢?!”
刚传送回来,黄金的声音在MSA东京分部那的大厅里骤然响起,像一块冰猛地砸进了平静无波的镜面湖,带着可以称之为急迫的锐气,让整个大厅里流动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走廊里抱着文件匆匆走过的后勤人员停下脚步,惊讶地望向声音来源。就连大厅中央那株被精心照料的观赏植物,舒展的叶片都似乎微微蜷缩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刚刚突然出现的那队人身上。
其中一名后勤认出了黄金。
“黄金阁下,经理在办公室。”
走在最前面的黄金,没有看任何人,目光径直投向大厅深处,那标志着主管办公室的、由某种银色合金和微光符文构成的门扉方向。
她走到那扇门前,甚至没有抬手敲门。门上的符文似乎感应到她身上磅礴而特定的魔力波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门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经理正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中拿着一份报告,似乎正在与站在桌侧的另一人交谈。
听到门被强行开启的动静,两人同时抬起头来。
站在经理身旁的是闪光,她似乎正在汇报什么,此刻也因这不寻常的闯入而微微挑眉,目光瞬间锁定了门口的黄金,以及她身后的几名少女。
“黄金?”闪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讶异,“你不是在京都坐镇吗?怎么突然跑东京来了?”
相较于闪光的惊讶,办公桌后的经理提亚却显得异常平静。她甚至没有立刻放下手中的报告,只是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黄金的眼眸,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意外的情绪,仿佛对她的造访早有预料,或者至少,并不感到惊奇。
黄金没有理会闪光的疑问。她的目光如实质般越过闪光,牢牢锁定在经理脸上。
“情况紧急。”她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走进办公室。
水野优等人紧随其后,并自觉地在门内两侧站定。
室内静了一瞬,只有空调发出的微弱低鸣。阳光中的微尘在光带里缓缓浮动。
黄金在办公桌前站定,没有多余的寒暄或解释,直接向经理伸出了右手。她的手掌白皙,指尖却仿佛萦绕着肉眼难辨的金色微光。
经理的目光落在她伸出的手上,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了然的微光。
“我知道了。”
经理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内响起,她放下了手中的报告,纸张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嗒”声。随即,她也伸出了自己的手,稳稳地握住了黄金的手。
两人的手接触的刹那——
“嗡……”
两股魔力轻轻一触,随即如同加密数据流般完成了高速、无声的交换。
瞬息之间,信息交换完成。两人同时松开了手,光芒隐去。
经理接收到的,是黄金对整个任务过程的客观记录、对U盘内信息的初步摘要和威胁评估,以及黄金对星野里绪等人临场表现、状态和潜力的一份极其简洁但切中要害的内部评估附注。
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向后靠了靠,倚在舒适的高背椅中,仿佛瞬间消化了海量信息带来的冲击。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变得更加幽深,如同风暴来临前沉寂的海面。
她伸手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滋味似乎让她更加清醒。
“辛苦了,黄金。”她放下杯子,声音恢复了日常的平稳,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凝重,“看来我这个看水库的,今晚又要加班了。”
她的目光转向面前悬浮起的一个半透明操作界面,手指快速划动。
“你的任务报告及所有数据,我会以最高优先级直接呈交总部最高评议团。同时,”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申请启动特级事态调查程序,要求获取跨分部协同作战最高权限,调动所有必要资源。”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黄金,又看了看门口严阵以待的四位少女,最后与闪光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什么事,你们就先走吧。”她拿起桌面上的笔虚指门口,似乎准备结束汇报,投入后续繁重的指挥协调。
然而,门口的星野里绪却上前一步。
她深吸一口气,盾牌依然紧握,背脊挺得笔直。
“经理,其实……”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在寂静下来的办公室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正转身准备去执行任务的闪光,以及神色沉静、但目光微动的黄金。
水野优、橘奈奈和田中凛都看向她。
星野里绪没有回避目光,直视着经理,将之前在废弃大楼与古贺源遭遇及最终逃脱的经过,简洁而清晰地陈述了一遍。
“古贺同学……”田中凛喃喃自语,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黄金金色的眼眸微微转动,视线在星野里绪紧绷的侧脸和经理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容之间掠过,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那捧着典籍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轻摩挲了一下封面的边缘。
经理听完汇报,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澜,仿佛听到的只是一条普通的任务简报。她放下了手中的笔,身体向后,重新靠进椅背里,目光落在星野里绪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黑曜石,” 她开口,声音平稳,“你的汇报很及时,程序上完全正确。在任务中遭遇任何无法定性、尤其与秽能相关的异常个体,都必须记录并上报,这是纪律。”
她停顿了一下,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
“关于这个古贺源,”经理的目光转向身侧的闪光,“你怎么看?”
闪光双手环抱,神色专注而锐利。她略作沉吟,迎着经理的视线,给出了清晰专业的意见:“根据黑曜石描述的情况——保有理智、能控制秽能、且刻意回避战斗——这绝非普通受侵蚀者或低阶秽兽。需要立刻列入高优先级调查对象,查明其真实状态、与千面或互助会的关联。我建议,立刻安排专人进行背景核查与隐蔽追踪。”
经理微微颔首,显然对闪光的判断表示认可。她重新看向星野里绪等人,语气恢复了决策者的果断:
“那就按这个方向初步处理。”经理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她的视线在莎布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
“莎布,你们小队的检测,今天就不必进行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高效的体谅,“我会直接参考黄金报告中关于你们临场表现和状态评估的部分,综合得出结果。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休息,恢复体力和精神,随时待命,等待下一步的明确指示。”
她挥了挥手,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结束意味。
众人领命,依次退出办公室。厚重的门扉在身后无声闭合,将室内凝重的决策氛围隔绝。
走在最后的田中凛悄悄碰了碰星野里绪的胳膊,压低声音:“里绪,古贺同学他……”
星野里绪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在这里多说。只是她的眉头,并未因完成汇报而舒展,反而锁得更紧。
办公室内,重新只剩下经理和闪光。
“你怎么看,闪光?”经理的声音低沉下来,少了刚才的官方语气,多了几分与老部下商议的凝重,“关于这个‘古贺源’。”
闪光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逐渐散去的人群,眼神锐利:“很麻烦。如果黑曜石的观察准确,那他要么是某种我们尚未知悉的‘特殊存在’,要么……就是一把极其危险的‘双刃剑’。无论哪种,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出现,都绝不是巧合。”
经理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面。
“先按你说的方向部署。但要格外小心,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不许打草惊蛇,更不许……采取任何可能激化矛盾的强制措施。”她的目光变得深远。
“明白。”闪光点头,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我去安排。”
经理独自坐在逐渐昏暗下来的办公室里,屏幕的冷光映着她轮廓分明的侧脸。她望向窗外东京繁华初上的夜景,金色的瞳孔深处,映照着无数明灭的灯火,也沉淀着无人能见的沉重思虑。
“唉,都不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