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暗流涌动

作者:尤利娅Yuria 更新时间:2025/12/20 1:27:11 字数:4271

“魅影,黄金出现在东京了,没有她的牵制,你的计划应该很好开展了吧?”

深夜,四位真秽级秽兽的意识再次于那片扭曲的虚无中交汇。首先响起的,是屠夫那沙哑粗粝的嗓音。在他看来,京都的魅影理应趁机大肆扩张她的“噩梦花园”。

然而,回应他的,并非预想中志得意满的宣告,而是一声饱含烦躁与阴郁的冷哼。

“别提了。”魅影那由无数细微回音叠加而成的缥缈声音响起,此刻却失去了往日的优雅与从容,反而像是被打扰了清梦的毒蛇,嘶嘶作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把我的计划,搅得乱七八糟。”

“哦?”千面平滑无波的中性音介入,两点幽紫的光芒在它无面的“脸庞”上微微闪烁,似乎被勾起了兴趣,“京都的那些魔法少女里又出了什么人物吗?”

“不知道。”魅影的声音里混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恼火,“我甚至无法确切定义他是什么。他看起来……平平无奇,像个游离在城市边缘的普通青年。没有强大的魔力波动,没有精灵契约的气息,行动轨迹也毫无‘组织性’可言。但偏偏就是他,像一颗毫无规律可循的顽石,砸碎了我精心布置的好几处宅院。”

“他能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看穿最精妙的幻象,绕过我预设的情感陷阱,甚至……能在‘种子’萌芽的关键时刻,用近乎巧合的方式,唤醒那些本应沉沦的灵魂,切断我与‘肥料’之间的连接。” 魅影的声音越发冰冷,“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种针对我权能的错误,一个无法被正常逻辑预测的漏洞。”

她的描述充满了违和感。一个看似毫无力量的普通人,却能精准破坏以操纵心智、编织恐惧著称的真秽级秽兽的布局?这比遭遇强敌更令魅影光火——那是对它最引以为傲的权能形式的羞辱。

“哦?” 千面的意念里,似乎闪过一丝玩味,“如此说来,黄金并非简单地离开,而是留下了一枚……专门针对你权能特性的钉子?”

屠夫则是满是毫不掩饰的讥嘲:“稀奇!真稀奇!咱们的幻梦主宰,居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搞得焦头烂额?你那套和千面一样摆弄人心的法子,不灵光了?”

“嘻嘻,不要随便带上我啊。”千面轻声嗤笑。

魅影的意念剧烈地翻腾了一下,破碎的光影凌厉地刺向屠夫的方向,但最终强行压抑,转化为一种冰冷的、带着毒刺的缥缈:“棘手,在于其异常性,而非力量强弱。黄金的固然强大,但如同阳光下的磐石,总有应对之策。可这个东西……他像是阴影本身滋生出的错误,是梦境无法推演的悖论。他严重延缓了我为窗口期积蓄特定情绪光谱的进度。” 它试图用更高级的词汇来掩饰窘境,但挫败感依旧明显。

“看来,意外的变量并非东京独有。” 千面适时地将话题拉回平衡,冷静的意念中透出审视,“我的‘钥匙’也出现了计划外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股枯寂、衰败、万物终焉的意志缓缓弥漫开来,并不强势,却让其他三股躁动的意念瞬间为之一凝。枯叶的意志如同深秋最后一片悬于枯枝的叶子,无声,却带着绝对的、关于终结的寒意。

他没有直接发言,但那意志中传达的信息清晰无误:

无谓的指责与抱怨,毫无养分。

“令其归于寂静。” 千面如同最忠实的译码器,将枯叶那蕴含在消亡气息中的冰冷意志,转化为明确的行动指令,“京都的情绪能量场域,必须按照既定的配方与火候进行酝酿与发酵。不容许杂菌来污染培养皿。”

“我会妥善处理。” 魅影的意志重新凝聚、沉淀,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幽暗与莫测。只是,那幽暗深处流转的破碎镜光,变得更加锐利、集中,充满了针对性的恶意与探究欲,如同无数校准了焦距的毒针。

它的“目光”——那无数破碎镜光的聚焦点——扫过其他三者,尤其在千面那里刻意停留,幽冷的意念如同滑腻的毒蛇,缠绕而上:

“当然,千面,也请你务必铭记……你手中正在雕琢的祭品,才是魔王大人降临所需最关键的凭依之躯。筛选,务必要精挑细选,容不得半分杂质或意外。”

话音落下,魅影的意念率先如退潮般从这片虚无中抽离,带着重新燃起的、针对特定猎物的冰冷兴致。

屠夫发出一阵沉闷的、如同巨石碾过废墟的意念哼声,也不再纠缠。千面那两点幽紫的光芒在意念场中明灭一瞬,对魅影最后的提醒未置可否,但其意念底层流转的数据似乎变得更加复杂、谨慎。

最终,枯叶那万物凋零、归于绝对寂静的意志最后消散,仿佛从未在此地存在过,只留下一片更为纯粹、更为令人心悸的空无。

深沉如墨的夜色,终于被东方天际一丝极淡的灰白悄然稀释。

东京都庞大的身躯,如同沉睡的巨兽,开始发出苏醒前的第一声低吟。遥远的地平线上,晨曦如同最吝啬的画家,用极浅的金色与玫瑰色,小心翼翼地勾勒出高楼林立的黑色剪影。冰冷的夜风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城市本身开始升温、脉动所散发出的、混杂着尘埃与晨露的微凉气息。

第一班电车碾过铁轨的震动,由远及近,像沉稳的脉搏,敲醒了沉睡的轨道沿线。零星亮起的便利店灯光,在逐渐退去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送报员的摩托引擎声,清洁车缓慢行驶的刷刷声,偶尔响起的、赶早班者的匆忙脚步声……这些琐碎而真实的声响,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了城市复苏的乐章,迅速冲淡了黑夜残留的寂静与阴谋的气息。

高楼玻璃幕墙逐渐映出越来越清晰的天空,从沉郁的深蓝,过渡到清冷的淡蓝,再被东边天际愈发大胆的金红浸染。阳光终于突破了最后的地平线束缚,如同无形的巨帚,瞬间扫过城市每一条街道、每一扇窗户,将夜晚沉积的阴影与寒气驱赶到角落。城市的轮廓在光中变得清晰、坚硬、忙碌起来。

车流开始汇聚,如同苏醒的血管;人潮从各个角落涌现,带着各式各样的表情与目的,涌向地铁站、公交站、办公楼。咖啡与烤面包的香气开始弥漫,与汽车尾气、印刷品的油墨味混合成独属于清晨都市的、充满生命力的复杂气息。

晨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整齐的光斑。教室里的空气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凉与书卷气息,同学们或低声交谈,或埋头预习,一片井然有序的日常景象。

然而,田中凛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飘向前方那个空荡荡的座位。

晨会点名时,老师念到“古贺源”,无人应答。她当时便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午休铃声响起,教室里瞬间充满了便当盒开启的细响和轻松的说笑声。她打开自己的便当,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掠过前排——那个位置依旧空着,桌面光洁得反光,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她咀嚼着饭菜,却有些食不知味。

而现在,下午的课程已过去大半,那个座位依然空空如也。整整一天,古贺源都没有出现。

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感觉压在田中凛的心头,让她有些不好受。这感觉并非强烈的担忧或悲伤,更像是一种……失重般的空落,仿佛日常背景里一块熟悉而稳定的拼图突然缺失了。

仔细回想,她与古贺源相识的时间才短短几天,可奇怪的是,只要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安静地坐在他侧后方,感受着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令人安定的沉稳气场——她总能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

那种感觉很奇异。即便是面对共同战斗、性命相托的魔法少女同伴们,她内心深处仍会时不时泛起一丝拘谨,一种害怕无法完全融入的本能紧张。

可古贺源不同。他就像……一座静默的山,或者一棵扎根很深的树。不需要言语,仅仅是存在本身,就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能让人心神宁静的磁场。

田中凛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指尖冰凉。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个空座位,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感觉挥之不去。

……

会议室内的气氛因闪光带来的新情报而骤然凝重。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长桌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抑。

闪光身姿笔挺地站在白板前,上面贴着几张现场照片和简要的关系图。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围坐在桌边的几位少女,最终落在了星野里绪和田中凛身上。

“根据初步调查,”闪光的声音清晰冷静,带着公事公办的效率,“信风昨天从那个废弃据点救出的女孩,经确认,是明稜学院高等部的二年级学生,铃木诗织。” 她在白板上“受害者/幸存者”一栏下贴上了女孩的学生照,照片上的女孩眼神怯懦,与救援时的惊恐模样重叠。

“更重要的是,”闪光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后续的经济背景核查显示,铃木诗织的家庭,曾多次有大额现金存入其父母的账户,总额相当可观。而根据其父母的职业与公开收入证明,这些现金来源……完全无法解释。”

她将几张银行流水摘要的复印件推到桌子中央,上面的数字确实与一个普通工薪家庭的经济状况格格不入。

“目前,她的父母已被相关部门带走协助调查,资金来源正在追查中。” 闪光说完,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星野里绪和田中凛脸上,“黑曜石,真视。无论是古贺源还是铃木诗织,都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你们有什么情况可以补充吗?”

星野里绪的心脏猛地一沉。

众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汇聚在她和田中凛身上。水野优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橘奈奈也停下了手中转动的笔。

星野里绪能感觉到身旁田中凛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都放轻了。她自己的手心也有些微微出汗,但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

“关于古贺同学……”田中凛先开口了,声音比平时更轻,但努力保持着清晰,“有一个情况。今天,古贺源同学……全天缺席,没有来学校。”

闪光的目光瞬间锁定田中凛,锐利如鹰隼。“哦?无故缺席?” 她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陈述,但接下来的话却让空气骤然冰冷,“我们的调查员今早反馈,他一夜未归。如果接下来仍无法定位其行踪……那就是说他失踪,或者逃跑了。”

她微微侧头,向坐在长桌主位、一直沉默审视着会议进程的经理提亚确认道:“以现有线索和风险评估为依据,将古贺源列为高度关注对象并启动相应程序,这样的判断和后续方向,经理,您看是否合适?”

经理提亚的目光从面前的终端屏幕上抬起,那里正同步显示着会议记录和初步调查报告。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声音平稳:

“合理。” 她认可了闪光基于事实逻辑做出的专业判断。程序正确,风险评估到位,这是MSA的处事准则。

但紧接着,她的话锋却看似随意地一转,仿佛只是突然想起一件小事:

“对了,黄金呢?她没参加这次简报。”

闪光的表情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以一种近乎平板、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道:“黄金她……昨晚喝得有点多。根据她发来的、措辞略显……跳跃的留言判断,她现在可能……还没完全醒酒,正在休息。” 即便是描述这种不太专业的状况,闪光的声音也几乎没有起伏,只是陈述事实。

昨天兴致一上来,她不小心给人灌得不省人事了。

经理提亚闻言,沉默了两秒,然后几不可闻地、极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没有多少责备,更像是一种“果然如此”和“拿她没办法”的复杂情绪。

“知道了。”经理最终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没有追问,也没有置评。她似乎对黄金这种偶尔脱离常轨的行为模式早有预料,甚至可能默许了一一只要不耽误正事就行。

但经理的思绪显然没有被带偏。她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扫过在场的人,最终落回闪光身上。

“程序按既定的走。该调查的调查,该关注的关注。” 经理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清晰与权威,“但注意方式,不要引起恐慌。”

“明白。” 闪光利落应下。

“散会吧。” 经理站起身,率先离开了会议室。她的步伐稳定,但熟悉她的人或许能看出,那背影比平时多了几分沉凝。

会议室里,众人也陆续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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