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作者:喵都可愛捏 更新时间:2025/10/26 13:57:10 字数:3110

呼啸的风吹过,一般来说人是要冷得发抖的。冬天,尽管冷风大作,但是在这个终年不见有雪的地方,说是寒冷怕是也很牵强吧。

这是南方的海岸,居民住的地方大多数是村落,那么就没有什么高楼大厦遮挡了,海风于是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席卷着。它继续吹,而天总是灰蒙蒙的,阳光无法穿过云层,没有光线的反射,世间的颜色都黯淡了下来,也和天空那样,灰蒙蒙的,没有色彩。

“野之!”奶奶在呼唤我,“早点回来啊,今天你爸爸妈妈回来吃饭!”

“好。”

走在大街上,灰蒙蒙的天让周遭都灰灰的,尽管春节将至,家家户户都挂上了鲜红的辐条,挂画,但阴郁的天与炮仗炸起的烟尘也让这些鲜艳的红色都黯然失色。

凉野之。我的名字,其实我的父母本来给过我别的名字,我的父母也不姓凉。在我3岁就离开了这个荒凉的山村到外地打工的父母。对于这每年回来不超过3次的两人,说实话我倒是觉得他们像是陌生人。我的奶奶便于是抚养我长大。

“阿……”一辆黑色的高级车从我旁边开过。

“这是宝马X6吧……”尽管我生活在这落后荒僻的山村,但我也知道这些名车,即便我从未见过。毕竟这样一台上百万的车子,对于这个摩托车都不多的村子来说,简直宛如天外来客吧。车子经过我稍微减慢了一下速度,可能是我的错觉,但它很快就加速离开了。

“野是如同我所出生的地方一样,虽然荒野,但是却胸怀远大志向。”小时候我给自己起名字,具体为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可能觉得自己原来的名字很糟糕吧,“姓就跟奶奶姓,姓凉。”

“好阿,”奶奶笑着,“但是‘凉野’两个字并不好听吧?加个‘之’如何呢?‘之’在古文中一般是取消句子独立性……”听别人说奶奶和爷爷本来是某个一线城市的知识分子,后来城市发生了暴乱,大量知识分子被抓起来,被迫害……爷爷也就是被人抓住了,随后被流放到海边致死。没时间为死去的亲人伤悲,奶奶只是带着我的父亲逃到这个海边的村子。

本以为奶奶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在我说完这件事的当晚,奶奶就和我一起给父母打了电话。然而在我自己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之后,他们却很爽快地同意了我的想法。于是我就变成了凉野之。

海风吹拂,一股清新的香气打断了我的回忆。

不同于草的味道,这味道没有泥土的腥味,不同于其他花的味道,这味道没有那么的浓厚。漫山遍野的白色裹着黄色,在那临近海边的山头,与灰白的世界形成极其强烈的对比。

水仙花开了,这一年便又要结束了。慢慢沿小路登上着被水仙占满的山头,海风没有要停的意思,刚才还是“呼呼”地叫着,现在却变成了哗哗声。一株株黄白色的小东西摇摆着身体,我享受着沁人心脾的香气。眼前开阔了,无边无际的海,灰蓝的色的水被掀起层层大浪,灰蒙蒙的天和它在尽头相接。

躺在水仙里,不想看灰蒙蒙的世界,于是躲在世界里的唯一色彩中。

在我还是个低年级小学生的时候,这一山的水仙就已经在这里了。小时候我被大人说孤僻,被同龄人笑话孤儿、弱智。那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做,仅仅是因为我比他们要高大?还是说在放学大家父母来接送时我只能一个人回家?抑或是我觉得他们太过吵闹而不想和他们交流?他们说的话常常让我觉得像使我窒息的泥石流。烦躁,痛苦,窒息。奶奶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往山里跑,回到神来的时候便已经站在这座山头上了。

水仙花其实花期并不长,初春开了,暮春便会谢。这座山头往往在世界充满美丽色彩时便土黄土黄的单调,而在万物灰暗的冬天时绽放出淡淡的黄白色。这些水仙已经在这已经不知道屹立了多少岁月,不论春夏秋冬,水仙是否开花。这里也始终只有我一个人。仿佛他们在诞生里多年就为了呆在这里等我。

我常常呆在这读书,发呆,在最郁闷的时候也不回学校,就仅仅只是呆在这里。春天看着花田的花摇曳,夏天眺望碧蓝澄澈的大海与广袤无际的蓝天,秋天给落下的黄叶计速,收集起这些金黄色的雨点,冬天便期待着水仙花开。我常常在这里坐着便忘记了时间,奶奶最初找过我几回,但都没找到,而我会在天完全黑前到家,时间久了,她便不管我。老师也不在乎我是否到班里,或者说她可能不知道有我这号人的存在。

但燕雀是不会知道鸿鹄的志向的。

读书,我明白如果我想让那些人闭嘴,就要拿出碾压一切的成绩,而不是向班里那些如野人一样的家伙一般游手好闲。于是后来我便在这里自己学习……直到几个月前的考试,我被省实验高中录取了,老师说这是奇迹。而不出意料的,包括老师在内,所有人都对“凉野之”感到震惊,我难得回校拿毕业证的时候,也没有人胆敢再发出那些令人讨厌的声音。

同往常一样,我在这水仙花里呆着,就任由时间流逝

直到一丝异常的味道传入我的鼻腔,那是很近似水仙的香味,但是却要浓些。抬头望去,有一少女站在距离我5步左右的位置。

这是我对她的最初印象。漫画里都少见美丽的脸庞,但是洁白的脸却没有丝毫的血色。很瘦弱,尽管她看上去有将近一米六,但是却依旧仿佛会被海风吹倒。头发是将近白色的淡黄,发根有些许黑色残存,不难看出是漂白的。而她的眼睛,空洞,绝望,仿佛饼干干的双眼,黑漆漆看不见底的深渊。那是和她极不相衬的。风吹起她的白发,衣服也飘摇起来,仿佛地上舞动的水仙花。

“简直就像是一株巨大的水仙花。”我小声喃喃到。不想和她发生交谈,我于是背过身去。

“我可以当作是您对我的赞美吗?”一声微弱轻柔的声音传来,仿佛海风再大些,它都会被吹散。

这人耳朵真好。我不禁感慨。

“阿,算是吧……如果没有冒犯到您便好。”挠了挠头,想来我出门约莫已经过去了4个小时了吧?或许今天该离开了,我也答应了奶奶早些回家。

“很少人会到这里来……您保重。”

“如果我现在从这里跳到海里,您会拦着我吗?”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如果我现在从这里跳到海里去,您会拦着我吗?”

还重复了一遍,真是不知所谓。

“从物理层面讲,你跳不到海里去吧。山脚沙滩有将近五十米,这山头也只有30米左右高。从平抛运动轨迹上看,除非你以25公里以上的速度从这山头跳出去,不然只会在沙滩上摔死吧。更何况还有这么大的空气阻力。”

“阿……”听了我的回答,少女微微一怔。

“而且这也不是"Narcissus"(一部日本的视觉小说)你要是真的死在这里,恐怕会很不好吧。”

“哈哈哈……”刚刚还面若死灰的少女忽然笑了起来,尽管脸还是没有血色,但是不难看出她确实是乐在其中的,“你很较真呢。”

“可能吧,只是见你说了不知所谓的话,我也不知所谓说了一些脑子里想的话吧。”

“你说话还真冒犯呢。”

“很多原因导致的,但是我无意冒犯。认真的,别离山崖太近,还是很危险的。”

“说的是呢……”少女若有所思地说着,身体却向下倒。

这人绝对脑子有问题!

来不及把这句话说出口,我已冲向少女。当我抓住她的手,拉她回来时感觉仿佛拉一团棉花一轻。我用足了全身力气去拽她,竟把她拽飞了起来,我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的轻,后脚跟没有站稳,于是两个人便摔在水仙花里。

“阿,说的很绝情,但你似乎会拦着我呢。”少女捂着自己的头,干脆躺在水仙花里,双眼凝视着天空说着。

“其实你一开始就预计到了我会拉住你吧?”

稍稍笑了一下,少女坐了起来,轻轻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没有啦。”

“不是说我太绝情阿,你其实身患着什么绝症吧?请你还是不要就这样一个人默默死去的好。你要是死在这个我唯一的安宁地,我真的会很困扰的。”

这次少女微微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你……猜得真准呢,可否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的?”

“你的眼睛,只要很绝望的或者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人才回有这样的眼神。就比如我那隔壁家王伯,他将死的时候便是这样的眼神……而且你的皮肤也没有血色……我猜……”

“哈哈哈,你还挺厉害的。不过你这个冒犯人的说话方式真得改改呢,不然会遭别人讨厌的哦?”少女笑了,仿佛很久都没有感觉到喜悦,她似乎很高兴。

“抱歉,我只能这样说话了。这是我一些不好的习惯。”

“这里很美呢。”

“嗯。所以请你不要再寻死了哦?我要回去了。”

“不会了,我答应你。”

于是我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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