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野之……好久不见了。”许久了未听见的女声传入我的耳朵，似乎比从前更虚弱了。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我猛地惊喜，看着旁边苍白的少女。
“……我草诗音你回来了！”
“嗯……”
“干啥去了？你没事吧？”
“没啥，就是突然病毒感染发烧了，退烧之后也头晕，不想回来。”
自从上次诗音在家里摔倒，她便已经三周没有回学校；她给我的手机没有sim卡，我既注册不了微信也没法发短信。换句话说，这几周我和她算是完全失联。
“你怎么不加我微信，我这段时间想联系你都联系不到。”
“没有sim卡我没办法注册微信阿……”
“啊……对耶……”
“那你这几周学得还好吗？”
“托你的福，跟上进度了；而且期末模拟考有382名喔。”
“我去那不是进步了差不多400名？哈哈，那就好……”
得亏诗音之前两周教我的时候告诉了我如果她不在怎么样去学去听能够跟上老师，不然恐怕这三周空窗期就要让前面两周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考试的结果让我十分意外，就连那个男人也罕见地给我打了个电话表扬我……考试成绩出来那两天，明明应该喜庆的，我却总觉得心里少了一块……眼前少了一个有呆呆傻傻笑容的人。
现在那块缺失东西又似乎补上了。
“但是离200名的目标还有很远啊！到了现在，每向前提升50名都会比以往更困难，就剩一个月了你作好魔鬼训练的准备吧！”
“魔鬼训练？”
“对！”随着诗音使劲一砸，一沓厚重的雪白印刷纸撑破了塑料袋散落在桌面上——全是卷子。
“你要把它们全部写完哦～”诗音嘻嘻笑起来。
“写完？？？”我有点怀疑我的耳朵。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仅仅只是从早上7点起床开始写写到晚修结束的晚上10点半，就算让3个省实验的学生来一个月写完恐怕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我要做完这些？那怕是真的要“废寝忘食”阿。
“骗你的，当然是挑题出来做阿。”诗音用其中几张卷子卷成一卷，在我脑袋上轻轻一敲，“上午你来写，下午我给你讲评，讲完给你布置晚上的作业。”
“那学校……”
“你不信任我？”
“信信信……”
“那你就做完了呗。”随手把一沓卷子扔我桌面上，诗音翘起椅子饶有趣味地看着我。
“这也不少啊……”这么想着，但人若是想要作成什么，却总是空想或给自己找借口不去作，那便是怎样都不会成功的。
既然如此，那便拼命去做吧。
低下头狠狠地写起来了。
……
今年的冬天格外地寒冷，立冬前后小雨绵绵不断，在这个从不下雪，甚至听别人说以往最冷的时候都可以穿短袖的南方城市，竟破天荒的只有个四五度。
天一如既往的灰，寒风可以穿过人们穿在身上的一切衣服，刺痛着每一寸肌肤。
“好冷阿……”将双手插进口袋，我把脖子缩着，吐出来的气里的小水珠遇冷马上便成了白雾。
“喂！把你那件外套脱了！最外面的必须是校服！”远处传来德育主任的叫骂声了，挺着比脑袋还大的肚子，他穿着一件巨大的兽毛外套，指着刚入教学楼的学生怒吼着。
“太冷了老师……”
“把自己衣服穿在校服里面。”他俯视着那个学生，居高临下凶得像只豹子。
风不知道从哪里又刮了过来，浑浊的大都市空气混合着汽油和不知道什么奇怪化学品的味道。刺激着鼻腔，刺痛着脸庞，让人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到微微的疼痛。
那个学生并不情愿，出于无奈，只好颤抖着脱下两件衣服，再僵硬地重新穿上。校服外套很小，怎么也没办法把那件厚外套给包裹住，尽管拉链都快被拉爆了。
“还好我根本就没有除了校服之外的其他厚衣服，冷点又如何？习惯就好。”我喃喃着，心中暗爽。
“你是哪个班的？”
“重点班的老师……”
“走吧走吧，你要是掉到普通班我下次就不让你走了！”那个教导主任不耐烦地甩甩手，示意那个学生离开，仿佛在赶动物一样的居高临下，甚至都没有看那学生一眼。
那个学生于是很快地上了楼梯，教导主任便于是扬着他的头往电梯走去，时间已经快要7点了。
“坏了！”意识到要晚了，我于是也快速地冲上班级。
教室里已经零零散散有不少人埋头不停地写着什么了，没有喧哗，只有风声和笔擦过纸的声音。
这是极好的，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看见欧阳诗音的座位还空着，我便轻轻地叹一口气。
“还好还好。”诗音曾经说，要我每天比她早到班里开始写卷子，不然周末就要去她家补习语文英语的同时帮她拖地做饭。我迟到过一次，于是便答应给她搞卫生。虽然这些家务活我早就做惯了，但是她的家可不是一般的大；拖地要了我半条命。
但是庆幸过后马上便是些许的担心，我在害怕诗音会不会今天就这样不来了。这已经快成为我每天早上的习惯……见不到诗音我便心里有些不太踏实，不知道为什么。
“哇……你最近怎么天天都这么早到……”有些许喘气，诗音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我的瞎想。
“因为给你家搞卫生真的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
“嘻嘻～”笑着坐下来，诗音整个人压到我身上，淡淡的水仙花香涌入我的鼻腔，“什么嘛，你做的这么慢，亏我还想说你学习努力呢。”
“你别压着我阿，我这样咋写字？”心跳得好快，诗音的气味让我感觉到双颊发烫。连外面灌进来的冷风都不再寒冷了。
“美少女靠着你这种别人做梦都没有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你还有意见。”轻哼一声，诗音站直敲了敲我的脑袋。
“哪有人自称美少女的啊。”
“你就说我算不算的上美少女嘛！”
刻意挺直了腰板，嘟起嘴巴的诗音简直像是从不知哪本少女漫画跑出来的角色。
她好像知道自己很可爱……
但挺直腰板更强调了她的贫瘠……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好吧。”
“你确实是那种让我看着能看呆的美少女行没？”夹杂些心里话，我随便甩出一句。
“……”
“……”
沉默。为什么又沉默了？难道我说错什么了？抬头看去，只看到有些发怔的诗音看着我；脸蛋呈现从我认识她至今最红的样子，粉**白的，像极了春雪里的桃花。
“这么可爱就犯规了哈……”我看着诗音。
“写你的题去啦别看着我啦！”诗音听到我说的话察觉到我在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推开我的脸。
她的脸更红了，眼睛也充满了光泽，仿佛之前的一切虚弱和苍白都从未存在过。
再看着她发呆便要做不完该做的事情了，于是我又低头写卷子；但写了一会忍不住瞟一眼身旁的诗音。
撑着脸微微张开嘴发呆，眼睛呆呆地看着前面。
感觉自己看太久了，于是我又写一通卷子；又瞟了一眼诗音……
她正在看着我发呆。
“别走神。”注意到我的视线她又闭上眼睛敲了敲我的脑袋。
……
日常于是这样反反复复下去：起床，和诗音打闹，早上写题，中午吃饭，下午听诗音讲课，晚上吃饭，写题写题到深夜，于是又睡觉。不同于轻小说男女主们的美好生活，我没有太多精彩的人生故事，只是让人生平凡地在匆匆的岁月里不知不觉地随着时间一起流逝。大抵我们都是平凡人，只是夜以继日地坐在课室里为高考而不断竞争着；世界的美好与悲伤和我们是隔绝的。而当我终察觉到我的岁月匆匆忙忙地在逝去时，那些美好的日子便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冬的季节已经渐渐地深了，人们口中城市干燥的冬却连绵不断地有雨。从立冬至今日差不多冬至，早晚还是有雨，它从没有断绝；偶尔停过两天，天却阴沉沉的，后面又继续看见迷迷蒙蒙的雨丝在空中飘荡。城市的臭气被润湿寒冷的草腥味取代，这是我熟悉的……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到飘摇水仙的气味。差不多冬至了，黄白色的花朵是不是又开花了？屹立在那多年的水仙花，今年还在等我吗？
“妈的，终于写完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狠狠地把笔摔到桌子上，站起身狂笑——那卷子竟真被我写完了……虽然诗音删减了许多题目。
“哇塞，恭喜你～”诗音在旁边鼓掌，附和到。
好欠打的语气。
“那我们的学习计划也差不多咯，这段时间就休息下准备好考试吧。”
“那明天我是不是要正常听老师讲课的好？”
“明天？明天冬至呀！小凉，放假回家和家里人团聚吧。”
“我的奶奶在村里，太远了，回去不太现实吧？”
“那你爸妈不是在城里吗？我听老师说过来着？”
“他们上周就和我说让我这周放假留在学校了。”
“……？真的假的？这两个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无所谓了，我的亲人便只有我奶奶了。”
“要不要……唔……”诗音忽然眼睛一亮，把话说了半句却又卡住了。
“要不要啥？”诗音的脸渐渐红了起来，低下了头在想什么。
“没……没事，算了吧。”
“把话说完啊！”
“……”
“最讨厌人把话说一半了妈的快说……”
“要不要和我过冬至了！反正你都是一个人。”
闭上眼睛诗音摆出要喊出来的架势，最后却很小声地讲出来了。可能不在班里她真会喊出来吧。
长舒一口气，诗音好像完成了很重大的任务。
“果然还是算了吧，这样还是有点……”
“那我必须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