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上的训练场比往日开阔了不少，场中操练的人影也稠密了许多。
“西边的敌军打过来了，我们正自发组织游击队，在东部与中部的边界地带反击。”师父望着场中，声音沉了沉，“这些孩子里，有些本是要被卫国军征召入伍的，眼下这些小规模战斗，能让他们多几分活下去的底气。还有些是主动要来游击队的，只是游击作战难免有伤亡……都是些好孩子啊。”
“小规模游击战确实能给敌军添不少麻烦。”白枫接话，目光转向师父，“我这轮换期正好闲着，要不……”
“那敢情好，你自己多加小心便是。”师父捋着胡须，眼底带了丝笑意，“时候不早了，你去叫江小姐来吃晚饭吧，朋友上门，总得好好招待。”
白枫点头应下。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时，江沁妍正指尖轻轻梳理了一下及腰的银发，随即快步迎上去开门。
“白先生？”
“江小姐，该用晚饭了。”
“我……要认识那些弟子了吗？”江沁妍双手背在身后，左手悄悄掐着右手掌心，声音里带了点怯意，“我还没准备好……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
“哈哈，那是以后的事。”白枫笑了笑，“今天您是来我家做客的，朋友上门，自然要好好款待。”
听到“做客”二字，江沁妍明显松了口气，肩头微微垂下，长舒一口气：“做客吗？倒有点像小时候去邻居家玩呢……”
白枫笑意更深：“差不多便是如此，走吧。”
师娘端上满满一桌子菜，热情地招呼：“难得有朋友来，快坐快坐。”她给江沁妍夹了一筷子菜，又絮絮叨叨地说，“枫这孩子打小就没什么知心朋友，嘴笨，不会疼人，性子又冷，能认识江小姐这样漂亮的姑娘，真是出乎我们老两口意料。快吃，多吃点。”
席间，师娘问到了赤瞳之力的事，也看出江沁妍完全无法掌控这股力量。
“那神居找到了吗？”师娘又问。
江沁妍连忙点头：“白先生说可能是这把刀，我也觉得像。每次我动用那股力量时，它都在身边，不仅会闪红光，还会听我使唤，刀身也变得轻飘飘的。”
“而且只有江小姐觉得轻。”白枫补充道，“刀发光之后，我根本拿不动，沉甸甸的。”
师娘想了想，提议：“你试试闭眼，在闭眼时做个瞪大眼的动作，保持着再睁开。”
江沁妍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师娘，您能演示一下吗？”
师娘依言闭眼，再睁开时，双眼骤然亮起血红的光。更令人震惊的是，一旁的师父竟也浑身泛起了红光。
“爹，您也亮了！”白枫失声惊呼，江沁妍也惊得瞪大了眼，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那是自然。”师父笑了笑，师娘脸上却飞起两抹红晕。
“师父，难道……您就是师娘的神居？”江沁妍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师父干咳几声，眼底藏着笑意，师娘则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一时间，白枫挠着头说不出话，江沁妍也抿着嘴，气氛微妙地静了片刻。
“您二老真是天作之合。”白枫终于憋出一句。
“没你爹，我这力量根本用不了呢。”师娘轻声道。
师父转向白枫：“明早你就带沁妍训练吧。”
“好。”白枫看向江沁妍，“江小姐，您觉得呢？”
“我……没问题。”她轻声应道。
“放心，那些师兄弟都很好相处。”白枫安慰道。
师娘收拾碗筷时，又对江沁妍说：“也别急着找自己的神居，说不定不是那把刀呢。想想每次动用力量时，身边还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闺女放宽心。”
江沁妍笑着点头应下。
回到房间，江沁妍向后一倒，大字型瘫在床上：“明天又要认识新人了啊……”
片刻后，她又起身跑到阳台，蹲下身，双手托着下巴，望着下午从门前花园搬来的蔷薇花。指尖轻轻抚过花瓣，还细心地帮它们吹掉叶片上的浮尘。
她把脸凑近花朵，闭眼深吸一口气——熟悉的花香漫入鼻腔，是她最安心的味道。再次睁眼时，身心都轻快了许多，花香总能轻易抚平她的不安。
只是她没察觉，自己赤色的眼眸正微微闪烁，而屋内刀鞘中的战刀似被这力量牵引，从刀身与鞘的缝隙里，悄然流淌出一抹鲜红的光。
回到房间后，一切又恢复平静。江沁妍重新躺下，等待着新一天的到来。
阳台上的蔷薇静静立在花盆里，在银发女孩离去后，花瓣上竟也泛起了淡淡的微光。
命运的齿轮已悄然转动，禁忌的蔷薇正在暗处悄然绽放。这股觉醒的力量一旦涌出，便再难回头。安睡吧，这暴风雨前的宁静里，一叶小舟正飘摇在虚幻的梦境中，而梦境深处，藏着不容逃避的残忍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