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暗流与抉择
化工旧馆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苏蔓殊派遣的“清洁小组”已悄然而至。他们效率极高，不仅带走了生命垂危的昏迷者进行紧急救治，更将战斗痕迹与能量残留抹除得一干二净，仿佛今夜此处只是发生了一场微不足道的意外。
沈天佑回到了他那间看似普通的学生宿舍，窗外月色依旧，但他的内心已波澜起伏。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块暗紫色晶体的冰冷与粗糙触感，那是一种亵渎般的模仿，是对守望者传承的扭曲。对方口中的“学院”和“仿制契约”，像两根毒刺，扎在他的心头。
次日，一封加密信息通过特殊渠道送达他的手中，是苏蔓殊的初步调查结果：
【目标确认死亡（能量核心自毁）。身份无法追溯，装备无标识，携带物含未知能量印记，与已知任何组织不符。“学院”暂无匹配情报。晶体初步分析：强行融合多种异种能量，模拟契约波动，结构极不稳定，具有精神侵蚀性。结论：存在第三方势力，掌握部分契约相关秘密，技术路径危险且非人道。危险等级上调。建议：暂时蛰伏，等待进一步指令。】
“蛰伏？”沈天佑指尖燃起一簇细微的契约之火，将那信息焚为灰烬。对方已经将手伸到了校园，用活人进行实验，他如何还能安然蛰伏？
他决定主动出击。既然对方的目标是守望者的力量，那么，他这个“活着的契约者”，就是最好的诱饵。
接下来的日子，沈天佑的生活轨迹看似未变，但他开始有意识地在校园内某些相对偏僻、便于观察也便于对方动手的区域活动。他放缓了能量修炼的进度，甚至偶尔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经过伪装的、略显躁动的能量气息——就像一个初步觉醒却无法很好控制自身力量的异能者。
他在钓鱼。钓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影子”。
同时，他并未放弃对“学院”和晶体来源的调查。利用苏蔓殊提供的部分权限，他开始在浩如烟海的电子档案和城市监控记录中，搜寻与那晚两个袭击者体貌特征相似、或与那块晶体能量印记有微弱关联的线索。这是一项枯燥且大海捞针的工作，但他有足够的耐心。
几天后的黄昏，沈天佑正在图书馆靠窗的老位置“温书”，实则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细细感知着周围的能量流动。突然，一丝极其隐晦、带着试探意味的精神扫描，如同蜻蜓点水般掠过他所在区域。
来了！
沈天佑心中凛然，表面却不动声色，连翻书的节奏都未曾改变。那精神扫描的主人非常谨慎，一扫即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他契约之力带来的敏锐感知，已经锁定了那股精神波动的源头方向——来自图书馆斜对面，那栋作为校史馆使用的、同样有些年头的哥特式建筑。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继续扮演着他的角色，直到闭馆铃声响起，才随着人流离开。但在走出图书馆大门的瞬间，他的身影借着夜色和人群的掩护，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主干道，绕向校史馆的后方。
校史馆夜间并不开放，内部一片漆黑。沈天佑避开几个老旧的监控探头，找到一扇气窗，手指轻触锁扣，微弱的能量震动使其内部机关悄然弹开。他如狸猫般滑入，落地无声。
馆内弥漫着纸张、灰尘和木头混合的陈旧气味。他收敛全部气息，将感知提升到极致。那丝微弱的精神波动残留，如同黑暗中飘忽的丝线，引导着他走向地下室的方向。
地下室的铁门紧锁，上面还贴着一张模糊的封条。但沈天佑在门框边缘，发现了一道几乎肉眼难辨的、新的划痕。有人近期进去过。
他轻轻推开一道门缝，侧身潜入。下面比上面更加阴冷潮湿，空气中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与那块仿制晶体同源的、令人不适的能量残留。
地下室堆满了废弃的桌椅和过期档案，空间逼仄。在尽头一个被杂物半掩的角落，他发现了一个临时布置的简易祭坛。祭坛由几块普通的石头堆砌而成，中央摆放着一盏熄灭的油灯，而油灯旁边，赫然散落着几片暗紫色的晶体碎片，比他在化工旧馆见到的那块更小，能量也更微弱，像是失败的试验品或者边角料。
祭坛前方的地面上，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一个扭曲的符号，沈天佑辨认出，那与化工旧馆法阵中的某个核心符文有七分相似，但更加简陋和……邪恶，透着一股献祭与掠夺的味道。
这里是一个临时的联络点或者观察点！
沈天佑迅速检查四周，在祭坛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里，摸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硬物——一个微型数据存储器。
就在他刚将存储器握入手中时，契约之力再次传来预警——有人靠近了校史馆，而且不止一个，带着明显的敌意和能量波动！
他被发现了？还是对方例行前来？
沈天佑眼神一冷，毫不犹豫地将存储器收起，身形一闪，躲入一堆高大的废弃档案柜形成的阴影中，彻底融入黑暗。
“吱呀——”
地下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两道黑影闪了进来，动作敏捷。他们手中握着能量探测器，一进来就直奔祭坛方向。
“能量残留有扰动！有人来过！”其中一个压低声音，带着惊怒。
“检查存储器！”另一个立刻扑向祭坛。
当发现存储器不翼而飞时，两人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找！他肯定还没走远！”
手电筒的光柱在杂乱的地下室内扫射。沈天佑屏住呼吸，计算着出手的时机和路线。一对二，他有把握拿下，但必须速战速决，不能弄出太大动静。
就在光柱即将扫到他藏身之处时，沈天佑动了！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从阴影中暴起，目标直指离他较近的那个持探测器者！他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招式，依旧是简洁致命的格斗技，蕴含着契约之力的拳头直击对方颈侧。
“呃！”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应声倒地。
另一人反应极快，几乎在同伴倒地的同时，一把闪烁着幽光的匕首已刺到沈天佑面前，角度刁钻，直取咽喉。
沈天佑不闪不避，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强大的力量让匕首无法寸进。右拳同时轰向对方腹部。
“嘭！”
那人闷哼一声，身体弓起，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另一只手猛地拍向自己的胸口，似乎想要故技重施，引发自爆。
“同样的招数，还想用第二次？”沈天佑冷喝一声，扣住对方手腕的左手能量一吐，瞬间侵入其能量回路，强行打断了对方的自毁程序。同时右拳力量微收，化击为按，将一股封印性的能量打入其体内。
那人身体一僵，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软软地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沈天佑迅速检查两人，确认他们暂时无法构成威胁。他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与之前类似的、装有致幻烟雾的圆球，以及一个通讯器。
他没有停留，带着缴获的存储器和通讯器，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校史馆，将昏迷的两人留在了黑暗的地下室。很快，“清洁小组”会来处理后续。
回到安全屋，沈天佑将存储器接入隔离设备。里面存储的信息不多，却触目惊心：几份关于低阶异能者绑架与“实验体损耗”的冷冰冰的报告；数张模糊的、描绘着不同能量融合路径的草图，其核心都在试图复现契约之力的某些特性；还有一条加密的指令片段，提到了“下一次‘收割’地点”和一个代号——“标本库”。
“标本库……”沈天佑看着这个代号，眼神彻底冰冷。他调出青林市地图，目光最终锁定在了城市边缘，一个早已废弃多年的——生物制剂厂。
他拿起通讯器，接通了苏蔓殊。
“影子已现身。我拿到了他们的一些资料和下一个目标地点。”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请求授权，主动出击。不能再让他们继续‘收割’下去了。”
听筒那边沉默了片刻，传来苏蔓殊清冷而坚定的回应：
“准。红粉佳人，会配合你的行动。这一次，把他们连根拔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