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被一万只蜜蜂集体轰炸。
紧箍咒？头痛欲裂？乖乖顺从？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再配上观音菩萨那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声线，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这真的是用来约束徒弟的神通吗？怎么感觉像是某种……不太健康的关系里的控制手段？！
还有菩萨您那眼神！那绝对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慈悲，那分明是看乐子不嫌事大的玩味！你们这些神仙现在都这么不靠谱了吗？！
“喂！姓观的！你少在那儿嘀嘀咕咕传授什么邪法！”孙悟空拽着唐玄袈裟的手更用力了，仰着头对观音怒目而视，“有本事下来跟俺老孙打一场！赢了这长生肉归你！”
唐玄感觉自己像块挂在钩子上的肉，被扯得东倒西歪，袈裟领口勒得他快要窒息。他艰难地扒拉着领口，试图争取一点呼吸空间，内心疯狂吐槽：归谁？问过我这块“肉”的意见了吗？！
观音菩萨立于云端，裙袂飘飘，对孙悟空的叫嚣恍若未闻。她只是淡淡地瞥了唐玄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仿佛在说：“御弟，该你上了。”
上什么上？！我拿什么上？！用我这细皮嫩肉去感化这只暴躁萝莉吗？！
唐玄欲哭无泪，但求生欲让他瞬间理解了观音的“暗示”——再不念咒，他今天可能真要“失身”于此，对象还是自己的开山大弟子！这传出去……不对，这根本没法传出去！太离谱了！
他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脑子里那篇刚刚印上去的金色咒文开始闪烁。
“￥%#@……&……%￥#……” 一串晦涩难懂，却又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音节，从他有些发干的嘴唇里磕磕绊绊地念了出来。
起初，没什么反应。
孙悟空还在那儿叫嚷：“臭和尚，你念叨什么呢？别以为念经俺老孙就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她突然“呃”了一声，拽着唐玄袈裟的手猛地一松，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只见她头上那金光闪闪的箍儿，毫无征兆地骤然收缩，死死勒进了她金色的发丝里，甚至能听到金属与头骨轻微摩擦的“嘎吱”声。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山谷，完全不同于之前那清脆的叱咤，充满了痛苦。
孙悟空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蜷缩起来，从刚才那嚣张霸道的萝莉，瞬间变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兽。她双手死死抱住脑袋，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那双赤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痛苦、震惊和难以置信。
“痛！痛死俺老孙了！头……头要裂开了！臭和尚！你念的什么鬼东西！停下！快给俺停下！” 她在地上翻滚，撞得周围的小石子乱飞，原本整齐的双马尾也变得凌乱不堪，沾上了尘土。
唐玄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了嘴。
咒语一停，头上的箍儿瞬间松弛。
孙悟空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神里还残留着剧烈的痛苦和一丝惊惧。她死死地盯着唐玄，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俊俏和尚。
“你……你……” 她指着唐玄，手指都在颤抖，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唐玄看着刚才还要“吃”了自己的猴哥（姐？）变成这副惨样，心里莫名地……有点爽？但更多的还是后怕和一种荒诞的怜悯。他定了定神，努力板起脸，试图维持师父的威严——虽然他的袈裟还被撕了个大口子，形象全无。
“悟……悟空，” 他的声音还有点发颤，“此乃菩萨所赐紧箍儿，专为约束你的野性。你若再敢对为师……行那不轨之事，便叫你头痛欲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把观音的话加工了一下，说得更加狠厉，希望能彻底震慑住这只无法无天的猴子。
孙悟空咬着牙，那颗小虎牙露在外面，闪烁着不甘的寒光。她试着动了动念头，想再去抓唐玄，果然，那箍儿立刻又收紧了一丝，虽然没有念咒时那么痛，但警告意味十足。
“可恶！” 她一拳捶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赤金色的眸子狠狠瞪了唐玄一眼，又忌惮地瞟了瞟天上还没离开的观音，最终，那股嚣张气焰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瘪了下去。她悻悻地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但依旧离唐玄远远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委屈？
对，就是委屈。像是一只被抢了零食还被教训了一顿的小动物。
唐玄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不是滋味。这都什么事啊！
天上的观音菩萨见局势已定，这才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悟空，护送唐僧西行，乃是你的造化，莫要再起邪念，好自为之。”
说完，祥云托着那清丽绝尘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蔚蓝的天际之间。
山谷里，只剩下师徒二人……哦，还有一匹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白马。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唐玄整理了一下破掉的袈裟，感觉凉飕飕的。他看了看站在几步开外，抱着胳膊，鼓着腮帮子，一脸“我不高兴别惹我”的孙悟空，清了清嗓子。
“那个……悟空啊，” 他试图缓和气氛，“既然菩萨做了见证，你也受了戒，那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师徒了。你……你过来，让为师好好看看你。”
孙悟空猛地抬头，眼神警惕：“干嘛？还想念咒？”
“不不不，” 唐玄连忙摆手，露出一个自认为最人畜无害的笑容，“为师只是想，我们既然要同行，总该互相了解一下。你看，为师这袈裟……”
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大口子，表情无奈。
孙悟空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了两步，但还是保持着安全距离。她上下打量着唐玄，眼神里的贪婪被压制了下去，但那种“这是移动长生药”的认知显然没变，只是暂时不敢下口了。
“了解什么？” 她没好气地说，“你不就是块能让人长生的肉吗？要不是那该死的箍儿……”
眼看她又开始不爽，唐玄赶紧打断：“咳咳！悟空，注意言辞！为师是十世修行的好人，是前往西天求取真经的使者，不是肉！”
“切，” 孙悟空撇撇嘴，小声嘀咕，“长得细皮嫩肉的，闻起来还香香的，不是肉是什么……”
唐玄：“……” 算了，跟这只猴子讲不通。
他叹了口气，决定暂时放弃沟通，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锡杖和行囊，拍了拍上面的灰。
“走吧，悟空，天色不早了，我们得找个地方歇脚。”
孙悟空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她突然加快脚步，凑到唐玄身边，吓了唐玄一跳，差点又要念咒。
“喂，和尚，” 她压低声音，赤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商量个事呗？你看，俺老孙保护你去西天，风吹日晒，打妖除魔，多辛苦啊！等到了西天，你把经书给那如来，然后……跟俺老孙回花果山洞房怎么样？俺保证，就一次！一次就行！”
唐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他扭过头，看着孙悟空那张写满了“我有个绝妙主意”的小脸，嘴角抽搐。
“悟空……”
“为师看你头又不疼了是吧？”
金发萝莉瞬间噤声，捂着脑袋跳开两步，龇了龇牙，却没敢再还嘴。
唐玄抬头望了望西边那轮即将沉下的夕阳，残阳如血，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路漫漫其修远兮。
这取经路，果然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熬”得多。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个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