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星穹微澜与井底之欢
就在林砚和苏九璃瘫在椅子上，对着那幅简陋却意义非凡的简化版太阳系星图，像两个刚完成惊天恶作剧却没被抓住的孩子一样，傻笑不已、互相用狐尾和语言戳着对方，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时……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这番于“井底”之下，凭借异界知识、程序员韧性和狐狸精算力捣鼓出的“小把戏”，已然在浩瀚无垠的“井外”星穹之中，激起了一丝微不可察、却又本质迥异、足以震动某些古老存在的规则涟漪。
极北之地，万载玄冰之下，北极星宫。
此地时间仿佛凝滞。唯有星辉流淌，无声诉说着永恒。
星陨老祖依旧盘坐于星辰**之上，身形与冰窟、星影几乎化为一体。他的心神，平日如同最深沉的星海，波澜不惊，映照着周天星辰的每一次微妙闪烁，每一条轨迹的细微变迁。数千年的沉淀，让他与这片星空的“韵律”几乎达成了完美的和谐。他呼吸间，仿佛都能引动星力随之潮汐涨落。
然而，就在刚才那一刹那——
“铿……”
一声并非实际存在、而是直接响彻于他天道感知层面的、极其短暂且尖锐的异响，如同最纤细却最坚韧的冰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了他那片沉静的心神星海！这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逻辑层面的噪音，一种与现有星辰韵律格格不入的、冰冷的解析信号。
星陨老祖那如同万年冰湖般平静无波的心神，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锥子扎了一下！盘坐不知多少岁月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周身自然流转的星辉都为之一滞。
他那双不知闭合了多久的眼眸，倏然睁开！眸中那两片缓缓旋转的微缩星璇，骤然加速，迸发出刺目的光芒，显露出其主人内心的惊涛骇浪！
“这是……？！” 干涩沙哑的声音自他喉间溢出，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就在方才那瞬间，他清晰地感知到，冥冥之中，那维系着周天星辰运行、玄之又玄的“天道法则”之网，似乎被什么东西，以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甚至无法理解的方式，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深刻地……“触碰”并“解析”了一下。
不是占卜问卦那种模糊的、带着敬畏的感应，不是引动星辰之力那种狂暴的、遵循既定路线的撕扯，更不是大能斗法撼动虚空引起的、物理层面的震荡。而是一种……冰冷的、精确的、不带任何感**彩的、带着一种近乎傲慢的理性与工具性的“窥探”与“演算”！就像是一个极其精密的、非人的工具，并非去感受星辰的“意”与“韵”，而是直接、粗暴地去拆解、去分析它们运行的“理”与“数”！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精通诗词歌赋、深谙文章意境、能与天地共鸣的文学大家，正沉浸在与先贤的神交中，却突然发现有人不靠感悟与灵性，而是用一套他完全陌生的、冰冷坚硬的语法公式和逻辑符号，直接将一篇蕴含天地至理的千古名篇的骨架结构、词频统计、语法树给解剖了出来！震撼之余，更带着一种触及根本、颠覆认知的悚然与……一丝被冒犯的不适。
“何方神圣？竟行此……逆天之事？！” 星陨老祖眉头紧锁，布满岁月沟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失态的惊容。他下意识地抬起枯瘦如鹰爪的手指，指尖星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碰撞、推演，试图捕捉那一闪而逝的异样波动的来源、本质与意图。周身那沉淀了数千年的、与星辰无比亲和的神识，如同被惊动的星云，以前所未有的活跃姿态，向着冥冥中的天道法则蔓延、扫描、过滤，不放过任何一丝痕迹。
然而，那波动太过微弱，太过奇特，其本质仿佛源自一种完全迥异于此界修行体系的力量层次和认知维度。它如同投入无边星海的一根金属针，仅仅是凭借其材质的“不同”，激起了一圈几乎无法用传统“水性”感知去捕捉的涟漪，便彻底消失无踪，再也难以追寻其来龙去脉。常规的星象推演、天机卜算，在此刻显得如此无力。
推演的结果，一片混沌。天机模糊不清，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非善非恶的“异质”力量所干扰遮蔽，又像是那波动本身，就不在常规的天机范畴之内，属于“规则”层面而非“命运”层面。
“竟有此事……完全无法追溯……” 星陨老祖收回手指，指尖的星光黯淡下去，眼中的星璇依旧高速旋转，显露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非占非卜，非引非动……竟似直接窥见了、甚至……使用了星辰运转的一丝底层‘定数’？不，甚至比‘定数’更为底层，那是……构筑‘定数’的‘规则’本身？！”
他修行星辰之道数千载，观摩过星辰生灭，推演过纪元更迭，自认对周天星象、星辰元磁之力、星辉本源的理解已臻化境，能够凭借星辰轨迹推断古凶祸福，引动星力淬体炼神、施展无上神通，甚至借助星位布下笼罩山河的绝世大阵。但从未想过，有人能绕过这一切表象与应用的“术”，直接以一种近乎“亵渎”的、研究者的姿态，去触及那支撑起所有星辰现象的、最冰冷、最基础、最不容置疑的数学规则！
这无关善恶，却关乎道之根本！
“此等法门，闻所未闻！是某位隐世不出、走出了另类道路、甚至……走上了歧途的老友？还是……天外之客？异域来者？” 他心中念头飞转，将修真界已知的几位同样精研星辰之道的隐士高人在脑中细细过了一遍，却无一人符合这种奇特、冰冷、毫无“道韵”残留的波动气息。
“此事，非同小可。” 星陨老祖缓缓站起身，灰袍无风自动，周身的星辉不再柔和，而是变得有些躁动不安，“若能掌握此种直接窥探、乃至运用星辰底层规则之法……或许，老夫停滞已久、以为已至尽头的星辰之道，能再见前路？又或者……此法本身，就是一种禁忌，会带来不可预知的灾祸？”
他浑浊又清亮的眼中，闪烁着极度复杂的光芒——有对未知知识的渴望，有对潜在威胁的警惕，更有一种自身道路可能被颠覆的深深不安。
他决定，不再完全沉浸于与星辰的共鸣修炼，而是要稍稍分出一丝心神，如同布下一张无形的星网，开始关注修真界近期的异常动向，看看能否找到这丝奇异波动的蛛丝马迹。北极星宫虽隐世，却并非完全与世隔绝，它有自己的信息渠道。这波动，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已开始扩散。
……
南冥深海，星槎孤岛。
披蓑戴笠的南暝老人，正坐在他那由星光贝壳筑成的陋室前，手中的非金非木钓竿依旧垂入虚空，丝线另一端，仿佛系着某颗遥远星辰的微弱“星火”。他看似在打盹，实则心神正沉浸在那颗星辰独特的、生机勃勃的韵律波动之中。
突然，他握着钓竿的手指微微一动。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看透世情的眼睛缓缓睁开，望向北方，又似乎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在了冥冥中某个难以描述的点上。
“咦？” 他发出一声轻咦，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一丝讶异，随即化为饶有兴味的笑容，“有趣的‘涟漪’……非生非灭，非动非静，竟似……一把纯粹的‘尺子’，在丈量星空的‘骨架’？这是哪来的愣头青，不感悟星火生机，反而去敲打星辰的‘骨头’？倒是……别开生面。”
他摇了摇头，又缓缓闭上眼睛，恢复了那副逍遥物外的姿态，低声哼起了不成调的渔歌：“星海无涯兮，各有其法……有趣的鱼儿，自会引来更多的垂钓者……老夫，静观其变便是。” 他并未感到威胁，反而觉得这潭沉寂已久的“星海”，或许会因为这不按常理出牌的“鱼儿”而变得有趣起来。
……
九天之上，璇玑秘境。
璇玑夫人正端坐于一座彩虹桥头，纤纤玉指间，无数道细如发丝的星辉正随着她的心意，如同最灵巧的织女，编织着一幅复杂而绚丽的微型星轨图景。那图景美轮美奂，蕴含着某种玄妙的秩序之力。
蓦地，她指尖的星辉丝线微微一颤，原本流畅和谐的编织过程出现了一丝几乎不可察的凝滞。她秀美绝伦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随即感知到了那丝奇异的、冰冷的波动。
“嗯？” 璇玑夫人停下动作，赤金色的凤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与……不认同。“这是何等粗鄙之法？竟将星辰轨迹视作毫无美感的冰冷线条，强行解析？简直……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她感受到的，是一种对她所追求的“星辰轨迹之美”与“秩序和谐”的冒犯。
那波动中蕴含的纯粹理性，在她看来，是对星辰艺术性的践踏。然而，在那一丝不悦之下，作为一名顶尖的星辰修行者，她却又无法完全否认，那种解析方式背后，似乎隐藏着一种她未曾接触过的、关于“轨迹”本身的、更底层的真理。
“毫无美感……却……直指核心？” 她微微蹙眉，心中矛盾，“罢了，旁门左道，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虽如此想，但她却下意识地将那丝波动的“感觉”记在了心里，或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当她遇到编织难题时，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种“粗暴”的解决方案。
……
西荒大漠，浑天仪府地底迷宫。
浑天叟正趴在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巨大、复杂无比的星辰阵盘中央，头发蓬乱，双眼赤红，嘴里念念有词，正在调试着某个关键的能量节点。周围散落着无数灵石、玉简和写满演算过程的兽皮。
“不对！这里还是不稳定！该死的，到底差在哪里？！” 他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就在这时，那丝奇异的波动如同一道微弱的电流，穿过了层层泥土和阵法屏蔽，被他敏锐地（或者说，被他这庞大复杂的实验环境偶然捕捉并放大）感知到了。
“嗯？！” 浑天叟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丢下手中的灵纹笔，像个猴子一样手脚并用地爬到阵盘边缘一个负责接收外界星辰波动信号的辅助法器旁，死死盯着上面刚刚闪过的一丝异常读数。
“这波动！这感觉！” 他呼吸急促起来，脸上因为极度兴奋而扭曲，“冰冷！精确！纯粹的计算！这不是感应，这不是引动，这是……是另一种形式的‘布阵’前提！”
他如同发现了绝世宝藏，手舞足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新的思路！全新的思路啊！如果能把这种解析法门应用到我的‘周天星斗大阵’模型里，用来计算多星体引力扰动下的能量流均衡……那个困扰我三百年的核心难题，说不定……不，一定可以解决！”
他立刻变得无比狂热，开始在自己的“垃圾堆”里疯狂翻找，试图找出更多关于这股波动的记录，并开始构思如何模拟甚至捕捉这种波动。“不管你是谁！在哪里！你这法子，老夫要定了！”
……
某处古战场遗迹，星殒之痕。
浊世真人隐匿于一片扭曲的星光阴影中，正汲取着此地弥漫的星辰煞气与怨念，修炼他的“逆星玄功”。周围的空间都因他的存在而显得晦暗、不稳定。
忽然，他周身波动的晦涩气息微微一滞，阴影中，两点猩红的光芒亮起（那是他的眼睛）。他缓缓“抬起头”，感受着那丝穿透虚空而来的、与周围死寂煞气格格不入的冰冷波动。
“桀桀桀……” 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在阴影中回荡，充满了发现猎物的兴趣，“好纯粹……好无情的‘理’之波动……无视星辰的辉光，无视众生的崇拜，直指其运行的根本……这与吾所探寻的、星辰光辉之下的‘暗面’与‘真实’，是何等的相似！”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浊世真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贪婪，“掌握此法者，是敌是友？若能将其引入吾道，以这‘无情之理’驾驭星辰煞气，必将威力倍增！或者……将其吞噬，夺取这份对星辰‘真相’的认知……”
他如同暗处的毒蛇，开始悄无声息地伸展自己的感知触角，不再是漫无目的地飘荡，而是有意识地向波动传来的大致方向（虽然极其模糊）窥探和寻觅。他对这波动的源头，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和……恶意。
……
青玄宗，听竹小筑，侧房内。(回到主线)
那引得五位星辰之道顶尖存在或震惊、或好奇、或不屑、或狂热、或觊觎的“罪魁祸首”们，对此番引发的“星穹微澜”毫无所知，依旧沉浸在他们的“井底之欢”中，享受着纯粹源于知识与突破的快乐。
“哈哈哈！你看木星那个傻大个，跑得慢吞吞的！是不是因为它太胖了，惯性太大？”苏九璃用神识操控着灵光星图中代表木星的光点，故意让它加速又减速，看着那略显滑稽的轨道变化，笑得前仰后合，九条蓬松的雪白尾巴毫无形象地拍打着地面，发出噗噗的闷响，像个第一次看到万花筒的孩童，充满了最原始的惊喜。
林砚也瘫在椅子上，虽然身体像是被掏空，精神力透支得厉害，但精神却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指着土星的位置（虽然模型里没环，但他脑补了）吐槽：“师尊，你看它，轨道好像比别的都扁一点，偏心率比较大，是不是因为形成初期被别的天体撞歪了？”
“有道理！”苏九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赤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尾巴尖都因为激动而微微蜷曲，“等本座以后修为再高些，定要撕裂虚空，去你们老家那边亲眼看看着这土星，是不是真的有个大草帽！还要‘称量’一下它是不是真的虚胖！” 她已经开始把异界的模拟结果当真，并规划起未来的“星际旅游”和“科研考察”了，虽然她知道眼下这个简化模型离真实情况差着十万八千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对着那幅漏洞百出、充满假设、但在他们眼中却无比美妙、代表着逻辑胜利的星图，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充满了造物主般的（虚假）成就感与孩子气的快乐。
“林砚林砚！”苏九璃忽然想起什么，一条尾巴灵活地卷起地上的一张写满了扭曲矩阵和复杂公式的草稿纸，上面还沾了点她刚才烦躁时不小心打翻的灵茶渍，“我们刚才算的那个什么……旋转矩阵？虽然麻烦得要死，脑袋都快算炸了，但好像挺有用的？是不是以后算我们这边星星的歪脖子轨道，只要知道它们的那几个……呃……轨道根数？也能用上这套法子？”
“理论上……是可以的。”林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感觉脑仁还在隐隐作痛，“只要我们能确定这边星星的轨道根数——半长轴、偏心率、倾角之类的。不过师尊，咱们这边的星星，它们运行的‘规则’，是不是和我们老家那边一样，还完全是个未知数呢。引力常数是不是一样？空间结构有没有差异？这些都说不准。”
“管它呢！”苏九璃现在信心（盲目）爆棚，小手一挥，颇有几分挥斥方遒的架势，几条尾巴也跟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有力的弧线，“先把工具准备好！等咱们找到了‘尺子’和‘钟表’，测出了数据，就用这套方法去算！要是规则不一样，咱们就再改！再创造新的公式！本座还不信了，这茫茫星海，诸天万界，还能没有一点普适的‘理’可循？” 她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赤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旺盛的、近乎蛮横的求知欲和挑战欲。之前的挫败、崩溃和差点掀桌子的烦躁，仿佛从未发生过，或者说，已经被这初步成功的巨大喜悦和成就感彻底冲刷干净，转化为了更强大的动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将这套“异界法门”在此界发扬光大，亲手用逻辑和数学的武器，揭开头顶这片陌生星空的神秘面纱。
林砚看着自家师尊重新变得斗志昂扬，甚至比之前更加狂热、更加坚定的样子，不由得失笑，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和豪情。果然，对于苏九璃这种活了近三百年、见识过无数风雨、早已站在此界巅峰的大能来说，一种全新的、足以颠覆认知、通往世界本质的探索方式，其吸引力是致命且永恒的。这无关力量提升，而是源于智慧生命最深处的好奇心与征服欲。
“师尊说的是。”林砚笑着附和，声音虽然疲惫，却透着温暖，“路总要一步步走。至少现在，我们证明了这套思路是可行的，我们有能力用数学去描述和理解（哪怕是理想化的）复杂天体系统。而且……” 他顿了顿，看着苏九璃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亮得惊人的眼睛，以及那几缕因汗水贴在光洁额头的银色发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而且，我们合作得……还不错？虽然过程有点……惨烈。”
苏九璃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傲娇地一扬下巴，尖尖的银色狐耳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仿佛要甩掉什么不好意思的情绪：“哼！勉强……还算合格吧！至少没拖本座的后腿！比起那些只会死修炼、脑袋像块榆木疙瘩的蠢材，你……你还算有点小聪明！” 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语气嫌弃，但那微微翘起的、带着点小得意的嘴角，眼中一闪而过的、真实的笑意，以及几条尾巴无意识地、亲昵地蹭了蹭林砚椅腿和手臂的小动作，却无比诚实地暴露了她内心的认可与……满足。
“是是是，多谢师尊夸奖，弟子受宠若惊。”林砚从善如流，忍着笑意，配合地拱了拱手。
兴奋劲儿如同潮水般稍稍退去，巨大的疲惫感再次如同沉重的泥沼般涌上，包裹住两人。苏九璃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大大的、毫无形象的哈欠，眼角甚至沁出了生理性的晶莹泪花。她懒洋洋地趴回桌子上，整张脸都埋进了自己最柔软、最蓬松的那条尾巴里，声音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倦意，变得含糊不清：“唔……好累……脑子真的变成一锅狐狸粥了……林砚，本座饿了……还要喝上次那个甜甜的灵蜜茶……”
林砚看着窗外已然大亮、甚至日头都有些偏西的天色，这才惊觉他们竟然从昨夜一直折腾到了第二天下午。他看着眼前这位毫无形象、累得像条彻底废狐的化神大能，心中又是好笑，又泛起几分不易察觉的心疼和成就感。
“好，师尊稍等，我这就去弄点吃的，再沏一壶蜜茶。”林砚撑着发软的膝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得如同生锈齿轮般的筋骨，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嘎巴”声。
苏九璃把脸更深地埋进带着清甜香气的绒毛里，嘟囔声几乎微不可闻，“天大地大，吃饭睡觉最大……算星星……虽然累死狐了……但是……真好玩……下次……下次还要算更难的……”
声音渐低，最后一个字几乎化为呢喃，竟是就那样趴着，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直接睡过去了。
林砚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细心地将房门掩好，准备去厨房张罗点易于消化又富含灵气的食物。
北极星宫深处，星陨老祖依旧伫立在清冷的星辉之下，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着那丝奇异波动的来历、本质与可能带来的影响，心中警惕与好奇交织。
南冥星槎，浑天仪府，璇玑秘境，古战场阴影……几位感知到涟漪的隐士高人，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异数”，各自转动着不同的心思。
而青玄宗听竹小筑里，那间略显凌乱的侧房内，此刻只剩下均匀清浅的呼吸声，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代表着一夜疯狂演算的淡淡灵韵、墨香，和……满满的、纯粹的、属于探索者与发现者的简单快乐与成就感。
星穹之上的微澜已生，暗流开始涌动。
井底之下的欢愉纯粹，他们兀自沉醉。
命运的丝线，已然因为这一次无心的、跨越认知维度的“触碰”，开始悄然交织，引向未知的方向。而两位对此一无所知的当事人，还蜷缩在他们小小的“井底”，沉浸在解开第一道宇宙难题的甜美、疲惫而又充满希望的梦乡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