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坦诚与“三人行”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隐没在天际，听竹小筑内亮起了柔和的明珠光芒。林砚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今天的高等数学部分整理得差不多了，虽然用此界的语言和概念去诠释另一个世界的知识体系颇为耗神，但进展还算顺利。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准备回房休息。今天先是安装了星图，又是整理笔记，心神消耗不小。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袖口被一只微凉、带着些许粗糙感的手轻轻拉住了。
林砚低头，对上黑沙·苍月那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澈的灰蓝色眼眸。她微微仰着头，黑色的短发看起来柔软蓬松，那对灰色的狼耳此刻却有些不安地耷拉着，尖端微微颤抖。她的脸颊泛着明显的红晕，眼神里充满了害羞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
“林…林砚……”她的声音很小，带着狼族特有的那点沙哑，尾巴也紧张地卷到了腿边，轻轻扫动着，“我……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林砚，只是紧紧攥着他袖口的手指泄露了她的紧张。她不知道自己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会不会被讨厌。但她就是觉得，只有在林砚身边，感受着他的气息，她才能睡得安稳，才能确信这片温暖不是梦境。荒漠中独自挣扎的恐惧，依旧深植在她的本能里。
林砚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只害羞又直球的小狼娘，心中首先涌起的是一丝了然和无奈的好笑。果然，犬科动物的依赖性吗？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回应，一个带着明显酸味儿和不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语气凉飕飕的：
“哟——？这就登堂入室了？小狼崽，你这胆子见长啊？”
只见苏九璃不知何时已经从她的躺椅上坐了起来，手机被她随意丢在一边，赤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视线落在黑沙·苍月拉着林砚袖子的手上。她虽然还是那副慵懒的姿态，但身后那几条原本悠闲晃动的白色狐尾，此刻却有些僵硬地竖着，尾巴尖危险地轻轻点动。
她几步走到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黑沙·苍月，语气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醋意：“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嗯？这木头脑袋的床，是本座先看上的！要一起睡，也轮不到你排第一个！”
黑沙·苍月被苏九璃的气势吓了一跳，耳朵瞬间紧紧贴住头皮，尾巴也僵住了，攥着林砚袖子的手更紧了些，但还是倔强地没有松开，小声辩解道：“我……我只是想睡得安稳点……苏九璃大人您……您又不用……”
“谁说本座不用？”苏九璃打断她，理不直气也壮地双手叉腰，一条狐尾故意似的扫过林砚的脸颊，带起一阵微痒，“本座今日……今日研究异界法则耗费心神，也需要有人……呃，护法！对，护法！”
这借口找得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但她就是看不惯这小狼崽一副全身心依赖林砚的样子，虽然她自己也……咳。总之，不能输！
林砚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争宠”场面，一个头两个大。一个是不谙世事、依赖成性的狼娘，一个是口是心非、乱吃飞醋的狐仙。他揉了揉眉心，感觉比推导星体轨道方程还累。
按照他往常的性格，大概会试图讲道理，或者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今天，看着苏九璃那明明在意却偏要摆出“雌小鬼”架势的模样，再看看黑沙·苍月那满是不安和期待的灰蓝色眼睛，他心中某种一直被理性压抑着的、属于前世阿宅的本性，突然冒了头。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那点无奈和疲惫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点痞气和坦然的笑容。
“行了，都别吵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让争吵中的两个女孩同时一愣，看向他。
林砚的目光先落在苏九璃身上，带着点戏谑：“师尊，您这醋吃得有点没道理啊。”不等苏九璃瞪眼反驳，他又看向紧张兮兮的黑沙·苍月，眼神温和了些，“苍月也只是缺乏安全感。”
然后，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他双臂一环，用一种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豪迈的语气，直接抛出了终极解决方案：
“既然都想一起，那还有什么好争的？”他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在苏九璃看来十分欠揍、在黑沙·苍月看来却异常安心的笑容，“我的床够大。今晚，我们三个一起睡。”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苏九璃的狐尾僵在了半空，赤金色的眼眸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她指着林砚，手指微微颤抖：“你……你你你……你说什么？！三……三个一起？！林砚！你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你这木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无耻了！”
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起红霞，连耳尖都染上了粉色，显然被林砚这突如其来的“豪放”给惊到了。
黑沙·苍月也愣住了，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似乎还没完全理解“三个一起睡”的具体含义，但她捕捉到了林砚语气中的肯定和不容拒绝，原本紧张的心情莫名地平复了一些，只是耳朵依旧因为苏九璃的惊呼而抖了抖。
面对苏九璃的指控，林砚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笑得更坦然了，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炸毛的狐仙师尊，语气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爽快：
“无耻？师尊，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苏九璃因为震惊而微微抖动的白色狐耳，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心情更好，“我早就说过，我欣赏、喜欢你们，这份心情从不掩饰。”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苏九璃漂亮的狐耳和蓬松的尾巴，又看了看旁边黑沙·苍月那对灰色的狼耳和紧张摇摆的大尾巴，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属于老二次元的纯粹喜爱：
“我摊牌了，没错，我就是喜欢。”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宣布真理般的霸气，“毛茸茸的耳朵，软乎乎的大尾巴，可爱又强大的魔物娘、兽耳娘……在我原来的世界，这可是无数人的梦想！如今梦想成真，我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
他看向苏九璃，眼神带着挑衅：“师尊，您说我招蜂引蝶？没错，我承认，我就好这口。尤其是您这样口是心非的狐狸，还有苍月这样单纯直率的狼娘——我都喜欢，不行吗？”
这一番“暴言”直接把苏九璃给干沉默了。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骂他“恬不知耻”、“贪得无厌”，但看着林砚那坦荡得近乎无耻的眼神，听着他毫不避讳地表达对“兽耳娘”的喜爱，她发现自己那些话居然有点说不出口。尤其是他指尖刚才拂过耳朵的触感，还残留着一丝让她心跳加速的痒意。
这个木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攻击性了？而且……这理由虽然混蛋，但偏偏又坦诚得让人……生不起气来？
黑沙·苍月虽然没完全听懂“二次元”、“魔物娘”之类的词，但她听懂了“喜欢”，听懂了林砚夸她“可爱”、“单纯直率”。她的脸颊变得更红，但灰蓝色的眼睛里却亮起了光彩，尾巴也开始小幅度地、快乐地摇晃起来。林砚喜欢她的耳朵和尾巴！他不觉得她是麻烦！
林砚看着哑口无言的苏九璃和明显开心起来的黑沙·苍月，心中暗爽。果然，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对付这种场面，坦诚和直接才是王道。
“所以，就这么定了。”他一锤定音，不再给苏九璃反驳的机会，直接一手一个，拉住了苏九璃的手腕和黑沙·苍月的手腕（后者乖乖被他拉着，前者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今晚，谁都不准跑。”林砚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笑意，“让我这个喜欢兽耳娘的‘无耻之徒’，好好左拥右抱一下。”
苏九璃被他拉着走，嘴上还在不甘心地小声嘟囔：“……谁要跟你左拥右抱……臭不要脸……沾花惹草……”但她的抗议声越来越小，狐尾也慢慢垂了下来，只是耳尖的红晕久久未散。
黑沙·苍月则亦步亦趋地跟着，偷偷看着林砚的侧脸，又看了看旁边虽然抱怨但并没有真的离开的苏九璃，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新奇和一丝懵懂的幸福。好像……这样也不错？
这一夜，听竹小筑林砚的房间内，注定不会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