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红色的辉光洒落到身上有些温暖,明明现在正是丰收的季节,却看不到连绵起伏的麦田,气候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冷,还没有到冬天的北方土地,吐出的气息都会凝成一层薄雾。
两侧的紫色群山披上一层金辉,远远看去还笼罩着淡淡的云烟,能轻微地听到崖壁上巨喙大鸟的尖叫声。很烦人的一种生物,因为总是会在商人不注意的时候从天上俯冲下来,用那张比身体大上数圈的巨嘴把马车的棚子撞得粉碎。
所以相比那些奔着人来的怪物,这种带着脑子的家伙才更让人厌烦,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鸟头不一定都是缺心眼的玩意。
只要把车棚撞碎,那么人类就算逃走,他们的货物也会留下,所以那些装着粮食和一些金闪闪的矿石的车队,往往会成为这种生物重点突袭的对象。曾经塔莎洛就对付过,因为会飞的鸟类用剑砍不到,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那你当时是怎么解决这些鸟的呢?”
赛瓦尔骁有兴致地问道,正在聊着自己的护卫经历的塔莎洛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
“那当然是……设陷阱啦!这种鸟的视力相当好,尤其对光很敏感,只要几名魔法师同时释放光魔法,强烈的光线就能把那些鸟类吸引过来,这时只要用剑刃对着天空,这些魔物就会自己撞上来。”
“具有趋光性的鸟类,以谷物为食,同时喜欢亮闪闪的矿石……形态特征…巨喙……体型庞大…”
赛瓦尔在随身携带的羊皮纸上记着什么,嘴里絮絮叨叨地小声嘀咕着,塔莎洛深国投看向他手中的羊皮纸,上面画着巨鸟的外貌和特征习性,俨然是一份生物图鉴。
“为什么要写这些?”
“学者的习惯罢了,这样的话就可以更好的理解这些魔物,减少意外给自身带来的损失。”
赛瓦尔解释道,但是塔莎洛深感不以为然,也许这就是实践派和理论派的区别吧。她用手中的剑已经深切地和这种生物碰撞过,这些纸上写下的事已经深刻地记在她用力紧绷的肌肉中了。
不过奇怪的是,明明赛瓦尔在车上塞满了所谓的食物,但是那些巨鸟只是围绕着马车,没有一丝想要向下俯冲的势头。
“你带的那些东西连同为魔物的鸟都不愿意吃……”
塔莎洛看向车棚里五颜六色的果实,不由得叹了口气,艾米为她准备的背包在迷路的时候就已经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如果现在能遇上的话,就算里面那些风干圆饼吃起来多半也是难以下咽,她也可以一口吞下去。
不过世上哪来这么巧的事,塔莎洛也心知肚明。
赛瓦尔拿起一颗果实,用力地咬上一口,说道:
“什么味道都没有……不过我觉得这些鸟只是因为害怕我的魔力罢了,毕竟从记录来说,这种鸟类也没有脱离异常的范畴,所以它们的嗅觉很不发达才是正常的,同时鸟类的嘴中多种味觉感知部分缺失,它们也不一定能尝出辣味之类的。”
塔莎洛看着赛瓦尔一脸无趣地把他认为的寡淡无味的白色果实吃完,然后这位学者最后再补充了一点:
“这种生物的喙很有可能是它的魔力器官,所以大致推测它的魔力感知能力非常强,感受到宝石里恐怖的魔力量和巫妖阴森的气息,这时候还下来抢食的鸟才是缺心眼的玩意。”
看着侃侃而谈的赛瓦尔一脸骄傲的样子,瞬间感觉这个巫妖几百年的岁月像是白过了般,现在的他就像是发现一颗漂亮石头的小孩子,不过这样总比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感到好相处得多。
塔莎洛坐在马车的左侧,摇了摇身上斗篷垂下来的松紧毛球,这件斗篷看起来相当可爱,用轻软的白色兔皮鞣制的高档货,显得既实用又轻盈,如果还是原来那头洋娃娃般蓬松的奶白卷发,那一定非常合适吧。
她拿起刚刚赛瓦尔觉得无味的那种白色果实,仔细观察,看起来像卷心菜那样由层层果皮包裹着,轻轻地撕下一片放入嘴中,一股薄荷的清新味道漫延开来,整个大脑都随之被唤醒了。
不过味蕾并没有抗拒,不过如果吃太多的话,脑袋大概是要坏掉的。
拨开层层叶片会发现里面还有一颗小的白色椭圆状果肉,塔莎洛用舌头轻轻舔了一舔,过分的甜蜜就传到了脑海中,甜蜜得多少有些发腻,看来也是无法食用了。
正当她苦思冥想怎么样能够吃到点正常的食物的时候,赛瓦尔已经将车上的每一种果实都尝了一遍,把所有觉得没有味道的都挑了出来。
“把里面的果肉撕成一小块,然后用外面的果皮包住,这样的味道勉强还能接受……诶,赛瓦先生,您在干什么?”
“把我不喜欢的寡淡食物挑出来,也许有些是你可以吃的。”
从那座岛对岸到底都特,如果用风魔法的话,半天就能到达,虽然因为无法控制,降落会很狼狈但是很快,马车的话就要上一天一夜,也就是说,第二天早上才能进巢,第一次坐在马车上的旅行,没有行走的疲惫感,过于清闲以至于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在之前红色汁液的惊吓后,塔莎洛对赛瓦尔带的食物就充满戒心,即使赛瓦尔已经好心地挑出来应该可以尝试的食物,但是塔莎洛还是忧心忡忡,不过如果不去尝试自己真的要饿肚子到底都特了。
在不断的尝试中还好没有像之前那种莓果那样味道独特的食物,应该说赛瓦尔能挑出那种东西榨汁喝也是怪到家了,不过现在她手上拿着的就是这一车果实中最正常的一种,口感清脆甘甜,和苹果几分相似,很适合旅途疲惫的时候清醒头脑。
塔莎洛坐在横杆上,晃荡着双腿,吹着迎面而来的风,她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赛瓦先生,等到了底都特,我们还是有一个假身份比较好?”
“为什么?”
赛瓦尔歪了歪头,表示很疑惑。
“因为我现在已经从巢里除名了啊!如果恶魔岛没有被攻略的话,我就不能在巢里用真名,不然又出现一个金发的莱茉·塔莎洛的话,会在各种方面出现意外的。”
讲到这里,塔莎洛就能幻想出艾米听到消息后飞奔过来的样子了,不过教会的骑士团的行动速度估计会比艾米快上一拍,先把自己直接逮捕送上军事法庭的吧。
“那么我用原名是没有问题的了,还是人类的时候,我曾住在比这里更北边的巢里……”
“但是更北边……已经没有巢了啊……”
赛瓦尔叹了一口气,感叹道:
“看来那座巢已经陨落了……真是可惜……”
“巢也会陨落的吗?”
这下轮到塔莎洛吃惊了,因为她从来没有听过巢陨落的消息,在人们的印象中,信仰神明的巢对子民的守护是千秋万代的,只有异端的巢因为没有信仰才会逐渐消亡,也就是称为陨落,但这个世界早没有异端的巢了。
不过在赛瓦尔的解释里,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的。这个世界不存在神明,自然也没有所谓的信仰之力,这一切大概都是教会的诡计吧。
正当塔莎洛打算开口发问的时候,赛瓦尔打断了她:
“在许多年前,我在一个南方的巢里,那边贵族的风格就很古老且奇特,但是同时显得很华贵——”
当赛瓦尔说道这一段的时候,塔莎洛的目光看向了他身上那件神奇的长袍,这样的描述,和她第一眼看到长袍的感觉一模一样。
“而他们选择的侍从,多半穿着铠甲和佩剑,没有姓氏……所以,我来扮演那里的贵族,而你就饰演侍从吧,名字就由你来想。”
“那就叫塔儿吧。”
平时的艾米喊着莱莱喊习惯了,应该不会从塔儿这个名字联想到自己,至于自己对商会里的人来说,更是无足轻重的存在,不可能被发现。彼得大叔和塞可的话,就和他们相处了几天几夜,也不用担心会穿帮。
而且塔儿这个名字很可爱,和她那头在橙红色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辉的金发非常搭配,即使虚假也是那样的可爱,已经变成水蓝色的眼瞳依然是那样的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