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出来那天，天空是铅灰色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南安在公告栏前找了半天，才在中游位置看到林寻的名字。她指尖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从前稳居年级前十的林寻，这次竟然跌出了五十名开外。这个结果太过意外，南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林寻，他正和同桌讨论着什么，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南安却莫名觉得，他眼底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晚自习结束后，南安拉着林寻往操场偏僻的角落走。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脚下的梧桐叶被踩得沙沙作响。“林寻，你这次成绩……”南安斟酌着开口，声音里带着担忧，“怎么会下降这么多？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还是遇到什么难题了？还是因为我。”
林寻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他伸手揉了揉南安的头发，语气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没事啊，可能就是这次题目不太顺手，下次好好考就行了，怎么可能怪你呢，傻瓜。”
“不是的，”南安摇头，眼神执着，“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是不是因为……我们在一起，影响到你了？”她话说出口，心里就泛起一阵酸涩，如果真是这样，她宁愿暂时保持距离，也不想拖累他。
林寻的动作一顿，眸色暗了暗，却还是笑着安抚她：“别胡思乱想，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调整一下就好。”他没有多说，只是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别担心我，嗯？”
南安能感受到他怀抱的温度，却也察觉到他语气里的闪躲。她想问得更清楚，可看着他眼底的倦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轻轻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林寻回到家时，客厅的灯亮着，父亲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他的成绩单。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沉默，父亲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解释一下。”父亲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林寻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站在原地。
“我问你话呢！”父亲猛地一拍桌子，成绩单被震得滑落到地上，“以前稳居前十，现在跌成这样？你在学校到底干了什么？”
林寻依旧沉默，指尖攥得发白。他知道父亲的脾气，一旦认定的事，很难改变，他不想争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父亲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眼神锐利如刀：“我警告你，林寻，我送你去学校是让你好好学习的，不是让你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如果你敢因为别的什么分散心思，耽误了前程，我会马上送你出学校，别逼我动手。”
父亲的话像重锤一样砸在林寻心上，他抬起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嘴唇，摇了摇头。那晚，他回到房间，看着手机里和南安的聊天记录，还有两人一起拍的合照，眼底满是挣扎与不舍。他知道，父亲的话不是玩笑，这场爱情，或许很快就要面临狂风暴雨。
可他们还是舍不得放开彼此的手。依旧会在放学路上牵手同行，依旧会在图书馆并肩学习，只是林寻的话变少了，眉宇间总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南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每次都被林寻温柔地转移话题。
变故发生在一个周五的傍晚。那天放学，林寻送南安去公交站，两人站在树荫下，林寻正低头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衣领，动作轻柔，眼神专注。却没注意到，班主任就站在不远处的路口，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班主任向来对学生谈恋爱管得极严，被称为“恋爱终结者”。他脸色一沉，快步走了过来，语气严肃：“林寻，南安，你们跟我来办公室。”
两人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什么。一路上，南安的手心全是冷汗，林寻悄悄握紧了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别害怕。
办公室里，班主任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拨通了双方家长的电话。电话那头，南安的妈妈听完班主任的话，只是轻笑了一声，语气温和：“老师，谢谢您告诉我。不过我觉得这没什么，年轻的时候谁还没谈过恋爱呢？只要不影响学习，我觉得没必要太较真。我会好好跟孩子说说的。”
挂了电话，班主任有些意外，却也没多说什么。可当他拨通林寻父亲的电话，把事情说完后，电话那头传来了雷霆般的怒吼，吓得班主任都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些。
挂了电话没多久，林寻的父亲就驱车赶到了学校。他冲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林寻和南安，眼神落在南安身上时，充满了鄙夷和厌恶。他没理会班主任的劝阻，直接走到林寻面前，扬手就要打下去，林寻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寻的鼻子骂道，“我供你吃供你穿，让你接受最好的教育，是让你将来继承家业的，不是让你在这里跟这种不三不四的女生鬼混的！”
“爸！你别这么说她！”林寻猛地抬起头，眼神带着怒火，这是他第一次敢这样顶撞父亲。
“我不能说她？”父亲冷笑一声，看向南安的目光更加刻薄，“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勾引别人的儿子，心思不用在学习上，这种女生能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林家的门槛，还轮不到她来踏！”
南安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父亲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让她浑身发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忍着没掉下来。
林寻心疼地看着南安，想上前安慰，却被父亲一把拉住。“你还护着她？”父亲气得脸色铁青，直接从林寻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操作着，删掉了南安的联系方式，还有两人所有的合照，甚至拉黑了她的号码。
“从今天起，你不准再跟她有任何联系！”父亲把手机扔回给林寻，语气不容置疑，
林家父子回到家后，林父只是冷漠的通知林寻“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别的城市的学校，下周就转学，我看你还怎么跟她鬼混！”
林寻看着空荡荡的联系人列表，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他想反抗，可看着父亲决绝的眼神，他知道，一切都是徒劳。他的家庭，他的出身，注定了他无法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爱情。
第二天，林寻来到学校，这是他在这里待的最后一天。他找了个机会，把南安约到了操场的看台上。清晨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却驱不散两人之间的阴霾。
南安看着他，眼眶红红的，声音带着哽咽：“你真的要走吗？”
林寻点点头，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对不起，南安。”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南安摇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只是舍不得你。”
林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却坚定：“别哭，南安。”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等着我，好不好？”
“等我再长大一点，等我有能力反抗我爸，等我能自己做主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他的声音带着承诺，带着不舍，“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别让我担心。”
南安埋在他的怀里，用力点头，泪水浸湿了他的校服衬衫。“我等你，林寻。”她哽咽着说，“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你要考什么大学?南安哭声问到，a大，我们一起考，林寻哽咽的说好
上课铃响了，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林寻松开她，帮她擦干眼泪，眼神温柔而坚定：“我走了。记住，别难过，我们的约定，不会凉。”
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却带着一丝落寞。南安站在看台上，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她握紧拳头，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默念着那个约定。
阳光依旧明媚，可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南安知道，从今天起，她的青春里，少了一个并肩同行的身影，多了一个跨越山海的约定。而那个约定，会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支撑着她，等待着重逢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