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床底下的陆逸尘,没忍住那里的灰尘(虽然擦过但角落里还有残留),打了个喷嚏。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苏清颜的动作僵住了。
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看向卧室那扇半掩的门。
“那是……什么声音?”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暴风雨前的微风。
“猫!”江璃夜脱口而出,“是猫!我养了只猫!”
“猫?”苏清颜眯起眼,“刚才的喷嚏声,听起来可不像猫。”
“是……是一只很大的猫!品种很稀有!叫声比较像人!”江璃夜开始胡言乱语,身体不自觉地挡在卧室门口,“而且它很怕生!见到陌生人会咬人的!真的!”
苏清颜看着她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眼中的怀疑越来越浓。
她一步步逼近卧室。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嗒”的声响,每一下都踩在江璃夜的心跳上。
“让开。”
苏清颜站在江璃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金色的眸子里隐隐有光芒流转,那是魔力涌动的征兆。
“我不喜欢说第二遍。”
江璃夜背靠着门框,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
怎么办?
要动手吗?
在这里动手,绝对会把整栋楼拆了,而且身份彻底暴露。
但不让开的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喵~”
一声极其逼真、软糯、带着颤音的猫叫声,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那是陆逸尘的声音。
他在模仿猫叫!
而且模仿得惟妙惟肖!
苏清颜愣了一下。
她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屋内。
“还真是猫?”
“对吧对吧!我就说是猫!”江璃夜趁机大声说道,心里给陆逸尘点了一万个赞(虽然这小子的技能树点得越来越歪了),“它叫……呃……小黑!特别胆小!会长您一身正气,肯定把它吓坏了!”
苏清颜皱了皱眉,似乎还在怀疑,但那声猫叫确实太逼真了。
而且,她也不太相信江璃夜这种性格会在家里藏男人。
“既然养了宠物,就去办个证。”
苏清颜收回了魔力,转身走回客厅。
“还有,别让它到处乱跑。最近……不太平。”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江璃夜一眼。
“今天就算了。我是来告诉你,关于今天中午那个骑机车的不良少女……”
苏清颜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那是唐如烟,海潮区地下势力‘烟皇’的女儿。你最好离她远点。那个圈子很乱,不是你这种半吊子能掺和的。”
原来是特意来送情报顺便警告的?
虽然语气很冲,但……意外地有点关心人的意思?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江璃夜连忙点头哈腰,只想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
苏清颜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江璃夜。”
“干嘛?”
“下次大扫除的时候,记得把床底也擦干净。”
“……”
苏清颜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推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江璃夜就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活……活下来了……”
她感觉自己刚才简直是在地狱门口跳了一段探戈。
过了一会儿,卧室里探出一个银色的脑袋。
陆逸尘脸上沾着灰尘,头上还顶着一团不知道哪里来的蜘蛛网,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璃夜同学……那个女人走了吗?”
江璃夜看着他那副样子,本来想发火,却突然没了力气。
她长叹一声,伸手把他头上的蜘蛛网摘下来。
“走了。”
“但是,陆逸尘。”
“嗯?”
“下次再敢打喷嚏,我就把你炖了喂猫。”
“喵?”陆逸尘歪头叫了一声。
“……闭嘴!不许卖萌!”
虽然危机暂时解除,但江璃夜看着桌上那份关于唐如烟的资料,还有那个差点暴露的“家政夫”,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哪里是魔法少女的生活啊。
这分明就是要在修罗场里走钢丝啊!
而此时此刻,江璃夜并没有注意到,在她刚才为了掩护陆逸尘而慌乱塞进口袋的那件“决胜内衣”,正有一根黑色的带子,悄悄地露在外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深夜十一点,沧海市的风带着一股海腥味和铁锈味,像条湿漉漉的舌头舔过行人的后颈。
江璃夜缩着脖子,双手插在灰色连帽衫的兜里,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盒抗过敏药和一盒感冒冲剂——这是为了家里那只疑似对灰尘过敏的“家政夫”陆逸尘买的。
“我真是疯了……”
江璃夜一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进行第两百次自我批判。
“明明是个高危通缉犯,还是个随时可能爆炸的魔力容器,我居然大半夜跑出来给他买药?我是圣母玛利亚转世吗?不,我是脑子里进了水的派大星。”
更糟糕的是,她的右边口袋里,还塞着那团被揉得皱皱巴巴的黑色蕾丝——那是之前慌乱中没来得及处理的“决胜内衣”。
这玩意儿现在就像一块烫手的烙铁,时刻提醒着她几个小时前那场差点让心脏停跳的“捉奸”大戏。
“赶紧回去,把药扔给他,然后把这破内衣烧了,最后睡觉。”
江璃夜给自己定下了今晚的行动方针。简单,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步骤。
她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这里是“影步巷”。连接旧城区和商业街的捷径,也是城市规划的盲区。两边的墙壁上涂满了不知所云的涂鸦,地面坑坑洼洼,积水反射着惨白的路灯光。
平时这里是流浪猫和醉汉的领地,但今天,安静得有些过分。
连风声都停了。
江璃夜停下脚步。
作为前“虚渊教团”执行官,她在生死边缘磨练出的第六感,此刻正在疯狂报警。
头顶那盏接触不良的路灯,“滋滋”响了两声。
然后,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吞没了整条巷子。但这种黑暗不是自然的光线消失,而是一种粘稠的、有质感的黑色物质,像沥青一样从地面升起,封锁了前后所有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