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计划吗？墨鸦……”
江璃夜走到昏迷的陆逸尘身边，看着他那张即使在睡梦中依然紧皱眉头的脸。
她的手轻轻抚过他脖子上的那个被伪装成项圈的抑制器。
已经出现裂纹了。
这个容器，快要坏了。
江璃夜转过头，看向窗外。
透过那扇布满灰尘的窗户，可以看到远处沧海市繁华的夜景。
霓虹灯闪烁，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暧昧的紫红色。
在那个方向。
在这个城市的某个阴暗角落里。
那个有着红色脏辫、总是叼着烟的女人，大概正站在舞台上，对着麦克风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吧。
“你想逼我出来吗？”
“你想毁掉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吗？”
江璃夜的手慢慢握紧，指甲刺破了掌心。
鲜血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好啊。”
“既然你这么想玩……”
“那我们就玩个大的。”
她掏出手机，那个被伪装成普通APP的“棱镜”系统，正静静地躺在屏幕角落。
她点开通讯录。
手指在“苏清颜”的名字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移开了。
不能找苏清颜。
这件事如果让“天穹之盾”知道，陆逸尘会被当场处决。
她的手指继续下滑，滑过“林星晚”，滑过“唐如烟”。
最后，停在了一个没有任何备注的号码上。
那是洛可可。
那个总是神出鬼没的天才黑客萝莉。
江璃夜深吸一口气，按下拨通键。
“嘟……嘟……”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了。
对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以及一个慵懒且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
“喂？这里是沧海市第十三中学灵异现象研究部……如果是推销保险请挂机，如果是推销游戏点卡请打折……”
“是我。”
江璃夜的声音冷得像冰。
“帮我查个东西。”
对面的键盘声停顿了一秒。
“哇哦，这个声音……是那个总是想把自己伪装成路人NPC的江学姐吗？这么晚打电话，是想通了要让我把你切片研究了吗？”
“闭嘴，听我说。”
江璃夜没有心情跟她开玩笑。
她看着窗外那片闪烁的霓虹灯海，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帮我查一下，今晚……不，最近这几天。”
“在‘丝绒铁笼’Live House驻唱的那个乐队。”
“我要知道那个主唱的所有行程，以及……”
“那个场子今晚的安保漏洞。”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后，传来洛可可变得兴奋起来的声音：
“哎呀呀？这是要干什么？私闯民宅？还是黑帮火拼？”
“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不过，学姐，这种情报可是很贵的哦。我要你下周体检的所有数据，包括三围。”
“成交。”
江璃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尊严？隐私？
那种东西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
“嘿嘿，数据正在传输中……搞定。发你手机上了。”
洛可可的效率高得吓人。
“不过友情提示一下，那个地方现在的能量读数有点异常哦。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正在沸腾的高压锅。”
“你确定要去送死吗？”
“我不是去送死。”
江璃夜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地图坐标，以及那个名为“Crow”的主唱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对着镜头竖着中指，眼神狂妄而嚣张。
江璃夜将手机揣回兜里，转身走进卫生间。
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地泼在脸上。
镜子里的少女，黑眼圈浓重，脸色苍白，看起来狼狈不堪。
但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狠戾。
“我不是去送死。”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我是去……为了活下去，而撒一个弥天大谎。”
她走出卫生间，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并不是什么魔法少女的魔杖，而是一把经过改装的格洛克手枪，以及几枚画着诡异符文的烟雾弹。
这是她在“虚渊教团”时期的遗物。
是她作为“执行官”时的獠牙。
既然魔法少女的身份不能用，既然“晨曦幻影”不能暴露。
那就用最原始、最肮脏的手段来解决吧。
江璃夜将手枪插进后腰，穿上一件宽大的黑色风衣，戴上鸭舌帽。
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沙发上昏睡的陆逸尘，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随后被坚冰覆盖。
“等我回来。”
“如果我回不来……”
“那就把这个世界，彻底变成你的画吧。”
她关上灯，走出公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在她身后。
那扇紧闭的房门缝隙里，一丝金色的油彩，正悄无声息地渗了出来。
如果说昨晚的海潮区旧公寓是一部惊悚悬疑片，那么今天的沧海市第十三中学剑道馆.
上午十点，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洒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反射出令人眩晕的亮光。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地板蜡以及青春期过剩荷尔蒙混合的味道。
“哈啊……”
江璃夜缩在剑道馆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整个人像是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正试图与身后的墙壁融为一体。
她的黑眼圈比昨天更重了，简直像是被人用毛笔蘸着墨汁狠狠地描了两圈。
昨晚，在安顿好陆逸尘后，她像个变态跟踪狂一样在“丝绒铁笼”Live House的外围蹲守了整整三个小时。虽然成功拿到了那个名为“Crow”的女人的部分安保漏洞图，但代价是她现在困得灵魂都要出窍了。
“我就想不通了……”江璃夜半眯着死鱼眼，看着场馆中央那些挥洒汗水、大吼大叫的学生们，内心充满了对现充的鄙视，“人类为什么要发明‘体育祭’这种不仅消耗卡路里还消耗尊严的活动？大家一起在空调房里躺着不好吗？”
“江璃夜同学。”
一个冷冽得仿佛能让空气结冰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头顶响起。
江璃夜浑身一僵，那种被捕食者锁定的恶寒感瞬间顺着脊椎爬了上来。她僵硬地抬起头，逆着光，看到了一尊仿佛修罗降世般的雕像。
顾灵犀。
沧海市第十三中学的风纪委员长，剑道部主将，以及……那个总是想把她这个“害虫”从学校里清除出去的正论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