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东西……”林星晚带着哭腔,把脸埋进江璃夜的膝盖(虽然隔着布料,但江璃夜还是感觉到了湿热的眼泪)。
“这是‘嫉妒’的赝品。”
江璃夜死死盯着那团怪物,咬牙切齿地说道。
虽然气息和陆逸尘体内的“蜃楼”极度相似,但这团东西缺乏那种能够吞噬灵魂的“虚无感”,反而充满了一种令人躁动的攻击性。
那是墨鸦的能力——篡夺之影。
那个疯女人,居然把从陆逸尘那里“偷”来的力量,混合着她自己的恶意,捏成了这种用来恶心人的玩具!
“哎呀,被发现了吗?”
站在一旁的墨鸦丝毫没有惊慌,反而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看着那只正在摧毁墙壁的巨手,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毕竟真正的‘蜃楼’可是很害羞的,怎么会这么热情地来找你呢?这只是我送给你的开胃菜罢了。”
“墨鸦!你把陆逸尘怎么了?!”
江璃夜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
“想知道?”
墨鸦转过身,背对着那只正在肆虐的怪物,对着江璃夜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
“那就跑起来吧,我的小骗子。趁着这只小宠物把这里拆光之前,或者是……在那位大小姐变成一滩颜料之前。”
话音刚落,那只油彩巨手仿佛得到了指令,猛地调转方向,朝着被绑在椅子上的两人狠狠拍下!
“阿大!阿二!救命啊!我要给你们涨工资!涨十倍!!”
林星晚闭着眼睛绝望地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
“啧,真是麻烦死了!”
江璃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猛地深吸一口气,虽然魔力几近干涸,但作为“虚言”的本能还在。
她对着手腕上那根坚韧无比的高级丝带,低声念出了那句足以扭曲现实的谎言:
“这根本不是丝带,这是腐朽了一百年的枯草。”
言灵生效。
原本坚韧得连刀都割不断的丝绸,瞬间变成了灰扑扑的粉末,在空气中消散。
重获自由的瞬间,江璃夜顾不上手腕的酸痛,一把揪住林星晚那夸张的女仆装后领,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了起来,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向侧面一扑!
轰隆!
巨手砸在了她们刚才所在的位置。
那张昂贵的红天鹅绒高背椅瞬间化为了一滩冒着泡的彩色液体。
“咳咳……痛痛痛……”
两人滚落在地。林星晚摔得七荤八素,头上的喀秋莎发箍都歪到了下巴上。
“听着!不想死就往那个通风管道爬!”
江璃夜指着墙角一个被怪物砸开的缺口,那里露出了通往外界的管道。
“你的保镖应该还没死透,只要你爬出去,他们会想办法救你的。”
“那你呢?!”
林星晚下意识地抓住了江璃夜的衣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某种说不清的情愫,“你不跟我一起走吗?我有钱!我可以雇最好的雇佣兵……”
“我有必须要去确认的事情。”
江璃夜甩开了她的手,眼神冰冷得吓人。
“还有,以后别再玩这种无聊的王子游戏了。真正的童话里,王子通常都是用来喂龙的。”
说完,江璃夜没有任何犹豫,趁着那只油彩怪物还在笨拙地从地板里拔出手指的空隙,像一只黑色的猫,灵巧地窜入了黑暗的走廊。
“江璃夜!!”
身后传来了林星晚不甘心的喊声,以及墨鸦那肆无忌惮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跑吧!跑吧!就像丧家之犬一样!让我看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拼命地逃。
江璃夜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跑得这么快过。
肺部像是在燃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她并没有选择走正门,而是熟练地撬开了一扇清洁工专用的侧窗,翻出了这栋名为“后勤中心”实则是豪华别墅的建筑。
外面的世界,是喧嚣的。
远处,沧海市第十三中学的方向,正升起绚烂的烟花。
“嘭!嘭!”
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了夜空,隐约还能听到操场上传来的欢呼声和动感的音乐声。
那是属于普通人的、和平的体育祭。
而在江璃夜的眼里,那绚烂的烟花却像是某种恶毒的倒计时。
“该死!该死!该死!”
她在无人的小巷中狂奔,甚至顾不上路边野猫的惊叫。
墨鸦那个疯子。
那只“赝品”怪物虽然只是个幌子,但它传达的信息已经很明确了——陆逸尘出事了。
墨鸦既然能提取出那种程度的力量制造傀儡,说明她不仅接触过陆逸尘,甚至可能……对他进行了某种仪式。
那个笨蛋。
那个只会画画、看到生人就脸红、连煮泡面都会把锅烧穿的笨蛋陆逸尘。
如果他体内的“蜃楼”彻底暴走……
江璃夜不敢再想下去。
她感觉有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
二十分钟后。
海潮区,旧城区边缘。
这里没有烟花,没有霓虹灯,只有昏暗的路灯和散发着霉味的垃圾堆。
那栋摇摇欲坠的旧公寓楼,就像是一个垂死的老人,沉默地伫立在阴影中。
江璃夜冲上了三楼。
那是她的家。
是她在这个充满谎言的世界里,唯一的、真实的避风港。
然而,当她站在302室的门口时,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门,是开着的。
原本那道为了防止外人闯入而特意加装的三重防盗锁,此刻正扭曲变形地挂在门框上,像是被某种高温熔化了一半,又被暴力撕扯开来。
“陆……逸尘?”
江璃夜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有人回应。
只有风吹过走廊发出的呜呜声。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弱灯光,她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
原本虽然狭窄但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小客厅,此刻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台风过境。
那个陆逸尘最喜欢的、用来画画的画架被折断成了两截,扔在角落里。
用来吃饭的小折叠桌翻倒在地,上面还没来得及洗的两个马克杯摔得粉碎,咖啡渍在地板上干涸成黑色的污迹。
衣柜里的衣服被全部翻了出来,撕扯成布条,挂得到处都是,像是一场诡异的葬礼装饰。
但最让江璃夜感到窒息的,是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