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和昏昏欲睡的气息。
讲台上,头发斑白、戴着厚眼镜的老师正激情四射地讲解着一道复杂的导数极值问题,板书密密麻麻写满了大半个黑板。
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木瞳瞳安静地伏在桌面上。
长长的黑发散开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额头,与周围强打精神或神游天外的同学形成了鲜明对比。
严老师写完最后一步推导,推了推眼镜,犀利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视全班,寻找着能验证教学效果的幸运儿。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那个与课堂氛围格格不入的木瞳瞳身上上。
“咳!” 严老师重重地咳嗽一声,试图唤醒沉睡的灵魂。
“......”
完全无效...
他拿起半截粉笔,在讲台上敲了敲。
咚咚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木瞳瞳的呼吸节奏却没有丝毫改变,几个前排的同学憋着笑,偷偷回头看向木瞳瞳的方向。
严老师的沉着脸走下讲台,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声响,一步步走向教室后方,每经过一排学生,那些人就会扭头等着看好戏。
他在木瞳瞳桌旁站定,没有立刻发难,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而严肃道:“木瞳瞳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在考虑了这个新增的约束条件(x > 0 且 x ≠ 1)后,函数 f(x) 在区间 [0.5, 2] 上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别是什么?并说明理由!”
全班的目光如同聚光灯,瞬间聚焦在木瞳瞳身上。
一秒…两秒…
就在严老师皱紧眉头,准备再次提高音量,考虑伸手敲桌子时…
木瞳瞳动了。
不过她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猛地抬头或惊慌失措。
她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被打扰深眠的不悦, 将埋在臂弯里的头侧转了过来。
露出了她紧闭的双眼,她甚至没有完全坐直身体,依旧保持着半伏的姿势伸出了一只手指向讲台的方向,用那标志性的冰冷声线开口:
“最大值在 x = 2 处取得,f(2) = 4。”
“最小值不存在。”
“理由,新增间断点 x=1 为无穷间断点lim_{x->1⁺} f(x) = -∞.在区间 [0.5, 1) 上函数单调递减至负无穷,在 1, 2上函数单调递增至 f(2)=4区.间端点 x=0.5 处函数值 f(0.5) = 1.5 > 负无穷但小于4,故函数在 [0.5, 2] 上有上确界4,但无最小值。”
她的语速平稳,逻辑清晰的像个计算机一样自动输出计算结果。
她的眼睛全程都没有完全睁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又显而易见的事实。
严老师举着粉笔的手僵在半空,嘴巴微张,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脸上那准备训斥的表情彻底凝固,变成了一种混合着错愕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准备好的所有后续台词,比如“上课睡觉像什么样子”、“这么简单都不会”、“害群之马”之类的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前排几个数学好的同学,已经飞快地在草稿纸上验算起来,几秒后他们抬起头,看向木瞳瞳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这人家睡个觉只是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目就给解出来了,搞得这些学生很是不自信。
木瞳瞳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投下的这颗逻辑炸弹造成的效果,收回手,慢悠悠地将头重新埋回臂弯,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用那依旧冰冷、但此刻听起来更像是对整个教室,尤其是身边的这位表示鄙夷的语调:
“老师,下次提问时,请确保您的题目难度足以构成对大脑的最低唤醒阈值。 ”
“这种程度的干扰,对一具试图安息的尸体来说,过于失礼了。”
说完,她的呼吸再次变得悠长而平稳,显然又睡了过去。
严老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捏着粉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他默默地转过身,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走回讲台拿起板擦,仿佛要擦掉某种耻辱般,用力擦除那道他自己刚刚亲手加上了刁难条件的题目。
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急促且带着某种湿滑粘腻节奏的脚步声,猛地撞破了教室的余韵。
靠近走廊窗户的同学最先遭殃,解题思路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拦腰截断。
一个男生烦躁地扭过头,想用眼神杀死噪音源。
下一秒,这哥们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
只见走廊上,一个人形的、半边身体染满诡异鲜红色的“生物”正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态狂奔着!
那红色粘稠发亮,随着奔跑的动作甩出令人心悸的弧线,脸上似乎还残留着惊魂未定和滔天怒火。
“我…我靠!” 男生猛地扭回头,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刚才木瞳瞳的发言影响了心智。
他下意识又瞥了一眼后排窗边——那位“尸体”依旧纹丝不动,呼吸绵长,仿佛教室与她身处两个次元。
“幻觉?我是不是做题做傻了?” 男生喃喃自语,声音带着颤抖,“生物教室的解剖模型…成精了?在做无氧冲刺训练?!”
男生的低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附近几个同样看到“丧尸”的同学间激起了涟漪。恐惧和荒诞感开始蔓延,后排开始出现小范围的骚动,大家纷纷扭头看向后门方向,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
“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红的!全是红的!”
“是血吗?!发生什么了?打架了?”
“看着像…像林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