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教学楼走廊。
空气里还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但更要命的是我心里的尴尬。
低着头试着缩减自己的存在感,只想快点溜进教室。
“哟。” 一个清脆的女声忽然在前方响起。
抬起头看到华菁菁正抱着胳膊,倚靠在门框上。
她今天换了一条看起来同样价格不菲的裙子,但脸上并没有换了新衣服的喜悦,只有一层不爽在压抑着。
华菁菁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下,然后意有所指地“哼”了一声,侧身进了教室。
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说实话也挺对不起人家的,毕竟华菁菁跟自己也没什么过节,自己还无意间把人家裙子给搞废了。
刚一进教室,就看到林峰正一脸不爽地踢着高普的椅子腿。
而高普则像一尊受了委屈的弥勒佛一样缩在椅子上,双手抱着书包,头都不敢抬。
“死胖子。”林峰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怨气开口道:“昨天要不是你这个身板把女厕门卡得死死的,我能逃不出去?”
“你是沙包吗?专门堵逃生通道的?”
高普闻言,不但没像以前那样缩起来,反而把身体往后一靠,让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斜眼看着林峰,语气里居然带上了几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腔调:
“呵,说得好像没我堵门,你就能顺利逃生似的。”
“峰哥儿~当时你蹿得比兔子还快,结果呢?还不是跟我一起成了厕中之鳖?。”
他话还没完,甚至还夸张地摇了摇头, “而且要不是你在后面玩命似的推我,我能卡那么结实?”
林峰被噎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高普会这样反击:“你…我那是在帮你加速!谁让你启动速度跟老爷车似的!”
“加速?”高普的小眼睛瞪圆了,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如此!峰哥儿你是想用直接把女厕的墙撞开一个新出口对吧?”
“高啊!实在是高!这战术思维,咱早离开篮球部吧,不去橄榄球队当个王牌冲撞员真是屈才了!”
“你特么…”林峰被怼得一时语塞,气得想揪高普的领子,但又嫌他身上的泡沫可能没洗干净,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死胖子,嘴皮子利索了啊?”
高普得意地扬了扬双层下巴,故意瞥了一眼旁边的路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峰哥儿~你这四肢发达头脑…呃,比较专注运动的人,不懂。”
“你...”
“行了行了。”我赶紧走过去打圆场,把书包甩在桌上,“都什么时候了,还吵这个。”
“想想五千字检讨和…唉…女厕清洁大业吧。”
林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的…真倒霉…”
他也没有继续针对高普,而是把怨气撒在了共同的遭遇上。
高普也叹了口气,忽然又像想到什么一般,小眼睛猛地一亮,闪烁着一种机智的光芒:“唉,说起来主任好像没有说必须是我们本人来打扫啊!”
高普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惊天大秘密的神秘感:“我家附近有好几个专门做保洁的阿姨,手脚麻利,价格公道!”
“我们凑点钱,神不知鬼不觉地…”
“你疯了?”林峰第一个反对,虽然语气里有点动摇,“这要是被主任发现,我们怕不是得去扫化粪池…”
“啧,峰哥儿~你这脑子就是太直!”高普此刻化身狗头军师,洋溢着一种“我真是个天才”的自信, “我们找几个人靠谱的人把他们校服借过来,让阿姨穿着校服混进去!”
“主任日理万机,天天在操场上抓牵手的小情侣,哪有空盯着女厕看进度?”
“只要最终结果干净整洁,谁管是谁干的?”
我听着这离谱的计划,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等下,检讨可以代写,这钱总不能…”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高普脸上露出一丝丝心虚,以及一股莫名其妙的得意。
他再次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声说道:“…我…我把我爸藏沙发垫底下的私房钱给征用起来…”
看着那副“快夸我机智”的表情,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凉气从天灵盖直接灌到脚底板。
这家伙…作死的技能点满了是吧?
“高普!”我差点没控制住音量,压着嗓子,吐槽道:“你这已经不是投机取巧了,你这是大逆不道啊!”
“啊?”高普一脸茫然,看样子没理解大逆不道这个词用在这里的严重性。
“私房钱!那是中年男人最后的堡垒!是维持家庭表面和平的重要缓冲地带!”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在替天行道, “你把它撬了用来雇人打扫女厕?这要是被你爸发现了…”
我深吸一口气道:“打扫女厕顶多是社会性死亡,你动你爸的私房钱…那是真的会引发物家庭伦理惨案的!”
高普被我这一连串的吐槽砸得有点懵,胖脸白了白,但还在嘴硬:“没…没那么严重吧?”
我就拿了一点…他藏了好几个地方呢,不一定能发现…”
“呵,”听着高普颤颤巍巍的话,我不禁冷笑一声,这小子还是年轻啊。
“你对中年男人侦查私房钱丢失的敏锐一无所知!”
“你等着吧,这钱还是不还回去,到时候就不是五千字检讨能解决的了,你得写遗书!”
林峰在一旁听着,原本觉得雇人打扫这主意有点冒险但可行,此刻被我这番论述给也镇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喃喃道:“…好像…是有点道理…我爸上次少包了五十块红包给我妈,被念叨了整整一个月…”
高普终于有点怕了,底气不足地小声哔哔:“那…那怎么办嘛…女厕总不能真去扫吧…”
“怎么办?”我翻了个白眼,“赶紧想办法把你爹的私房钱补回去!至于打扫卫生…”我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去吧。”
高普刚刚建立起的一点机智,瞬间被打击得粉碎。
只见他耷拉着脑袋,像一只被雨淋透的肥鸽子,开始担忧起他动了老爸私房钱的严重后果。
而教室另一角,华菁菁虽然没再回头看我们,但那紧绷的侧脸还是偶尔传来“某些人真是晦气”的模糊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