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瘫在教室的课桌上的我感觉浑身都散架了，鼻腔里仿佛还残留着那股混合了消毒水和清洁剂以及各种不可名状气味的“女厕专属气息”。
巨大的羞耻感淹没了我，急需一个宣泄口，但又绝不能暴露“打扫女厕”这个终极社死的事实。
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个灰色的熊头头像。
诚：『我感觉我的人生已经抵达了谷底，并且还在往下挖…』
暴暴熊：『咋了？你家那位毒液大人又用眼神对你进行活体解剖了？』
几乎是秒回。
诚：『比那惨烈…今天学校搞大扫除，我被分到了一个…极其艰巨的区域。』
我小心翼翼地措辞，试图模糊焦点。
暴暴熊：『大扫除？这年头还有学校搞这个？你们校长是上世纪穿越来的吗？』
暴暴熊：『所以是掏了臭水沟还是擦了天花板？能把你打击成这样？』
看起来对方没有发现，不过她这吐槽多少带些嘲笑的意味。
我挠了挠头上几根翘起的头发回复道：『差不多级别的…是一个需要极高心理承受能力和…嗅觉忍耐力的地方。』
『拿着刷子和消毒水奋战了一个中午，感觉灵魂都被洗涤了。』
我希望她能领会到工作的艰辛，但又猜不到具体地点。
暴暴熊：『嗅觉忍耐力？灵魂被物理洗涤？(▼ヘ▼#)』
『…该不会是打扫生物实验室的那些陈年标本罐子吧？或者…体育器材室放袜子的那个筐？』
她的猜测开始接近，但方向还是偏了。
诚：『…比那些还要再…特殊一点。』
『而且不止我一個倒霉，还有两个难兄难弟，其中一个胖子还想用他爸的私房钱雇人顶替，简直大逆不道！』
我忍不住又把高普卖了，为打扫女厕这个闹剧添上一些戏剧性。
暴暴熊：『哈哈哈，私房钱操作可太秀了！不过话说回来，能让人宁愿冒家庭破裂的风险也不想干的话…你这大扫除区域有点东西啊！』
她的好奇心好像被勾起来了。
暴暴熊： 『快说！到底是哪？厕所？』
诚：『怎么可能是厕所！哈哈哈…』
诚：『是…是图书馆后面那个堆废弃实验器材的储藏室！到处都是灰和怪味，还有奇怪的锈迹！』
我嘴硬的着强行否认并随口编了个地方。
暴暴熊：『哦…储藏室啊，那确实够呛。』
她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暴暴熊：『不过说起厕所…哼，我昨天倒是听说了一件奇葩事！』
暴暴熊：『就我家那个阴沉沉的义兄！你记得吧？就那个会呼吸的暗物质！(〝▼皿▼)』
诚：『…记得。』
暴暴熊：『他居然被罚去打扫女厕所了！哈哈哈哈哈！ヾ(◍°∇°◍)ﾉﾞ』
我：“！！！”
拿着手机，我整个人都石化了，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这…也太巧了吧。
刚想细问一下发生什么事了，旁边呼呼大睡的高普被我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开口道：“老路啊，你裤衩的一下窜起来干什么，做噩梦了？”
被高普这一咋乎，我脑中思绪断了一节，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想法却又想不起来。
“呵…是啊，梦见女厕的扫把自己动起来打扫卫生呢。”跟暴暴熊回复了下次再聊后坐回了位置上。
高普咂咂嘴道：“蛤？这不是好梦吗，全自动拖把哎，你这梦可真好，都不用干活了。”
“你...你这么喜欢那股斩男香吗？都快上课了还想着这事儿？”我没好气地回敬高普，这小子脑回路出轨了吧。
“要不我跟主任申请一下，特许你一个人承包全校女厕的深度香氛养护工作？”
“让你闻个够，睡梦里都是这味儿？”
高普立刻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脸上的肉都在晃：“别别别！老路我错了！那味儿太上头，闻多了容易产生幻觉，我刚刚都梦见拖把自己跳科目三了！”
我们俩正互相伤害，旁边又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
是安雪儿，她这次没完全忍住，笑出声后立刻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肩膀还在微微颤抖。
高普像是找到了救星，立刻把话题引向安雪儿：“雪儿同学你看！老路他欺负我！他这是要把我往厕所里推啊！”
安雪儿抬起头，脸颊还带着一丝笑意红晕，小声说：“是…是阿诚你先说梦到扫把自己动起来的…”
啧啧，以为之前警告过她之后会收敛些，没想到修了两天病假回来又找了个插话的机会跟自己搭了过来。
对于小时候的事情，倒不至于说是怀恨在心，更多的则是别人对自己的误解和侮辱，那时我也不是故意要推倒她。
后面该道歉也道歉了，也试图取得对方的谅解，但流言蜚语一直在攻击我的内心，对此产生了抵抗情绪一直持续到现在。
我刚想说什么，上课铃响了。
严老师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我和高普也只好收起互相伤害的心思，正襟危坐…虽然我满脑子还是消毒水味和高普那“跳科目三的拖把”。
严老师照例先扫视全班，目光在经过我和高普这边时，似乎微妙地停顿了零点一秒，眼神里带着一种“你们两个还能好好坐在这里真是奇迹”的复杂情绪。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课。
然而，经历了中午的酷刑，下午的数学课显得格外漫长且催眠。
严老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黑板上的公式扭曲变形，最后渐渐融合成了…一瓶巨大的84消毒液，正对着我狞笑。
我猛地惊醒，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不行，不能睡！
万一说梦话喊出女厕干净万岁就真的完了！
我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高普。
好家伙，这胖子已经半眯着眼，脑袋一点一点，像只正在打坐的肥猫，嘴里还无意识地嘟囔着：“…这个缝…得用钢丝球…嘿咻…”
这货没救了……
我绝望地想，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枯燥的数学公式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