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那座隐藏于废弃工厂下的训练场，洛小云的心跳比往常更快。今天，理论课的笔记被暂时收起，等待她的是赵秦教官冷峻的目光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堂战斗训练课。
场地中央，只有她们两人，以及悬浮在洛小云身侧、光华内敛的江云。空旷更凸显了气氛的凝滞。
“战斗，不是儿戏，更不是表演。”赵秦开门见山，声音如同她的眼神一样，没有任何多余的温度，“在这里，你唯一的目标是击倒对手，或者完成任务。任何犹豫、软弱，付出的都可能是生命的代价。”
训练开始。赵秦并没有教导任何花哨的招式，而是直接从最基础、也是最残酷的对抗开始。她让洛小云调动江云的力量，向她发起攻击。
结果毫无悬念。
洛小云笨拙地引导着能量，试图凝聚成护盾或进行反击，但在赵秦如同鬼魅般的移动和精准到毫秒的打断下，她的努力一次次徒劳无功。赵秦的动作简洁、高效，没有任何多余花哨，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后的反击，都精准地落在洛小云力量运转最不畅、防御最薄弱的节点上。
“太慢！”
“能量溢出！你想让全街的人都发现你吗？”
“精灵是伙伴，不是你的盾牌！协同！不是依赖！”
赵秦的呵斥声伴随着一次次毫不留情的击打。洛小云被摔倒在地，手臂被反拧，小腿被扫中，每一次接触都带来真实的痛楚。她体内的魔力在高速消耗下变得紊乱，江云不断传递来的安抚和战术微调，也渐渐跟不上赵秦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汗水浸透了训练服，混合着灰尘黏在身上。胳膊、膝盖多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肯定已经淤青。又一次被干脆利落地过肩摔在地上，后背重重砸在坚硬的训练场地面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眼前一阵发黑。
委屈、疼痛、以及对自己无能的愤怒交织在一起，涌上鼻腔，眼眶瞬间就红了，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弥漫上来。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生理性的泪水还是溢出了眼角。
【契约者！】江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担忧。
赵秦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如同磐石般的冷静。“这就受不了了？真正的敌人，不会给你流泪的时间。”她的声音斩钉截铁，“站起来！”
那声音像鞭子一样抽在洛小云的心上。她猛地吸了吸鼻子，用袖子狠狠擦掉模糊视线的泪水和汗水，凭借一股不服输的倔强，颤抖着再次站了起来。身体很痛，但某种东西，似乎在疼痛和屈辱中开始变得坚硬。
训练的最后，赵秦的目光落在洛小云因汗水黏在脸颊、颈侧的长发上。
“你的头发，太碍事了。”她陈述道，“在近身格斗中，它是致命的弱点，容易被对手抓住；在执行任务时，它增加被识别和记住的风险。处理掉。”
洛小云愣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留了多年、甚至有些宝贝的长发。
“这是命令，也是必要。”赵秦的语气不容置疑，她甚至直接递过来一把特制的、附着微弱能量足以快速切断发丝的战术匕首，“自己动手，或者我帮你。”
洛小云的手指微微颤抖，接过那把冰冷的匕首。她握住一缕垂在胸前的长发，丝滑的触感熟悉而亲切。心中涌起强烈的不舍，这仿佛是她与过去那个平凡、无忧的少女时代最后的联结。但她想起刚才一次次被击倒的狼狈，想起赵秦冰冷的话语，想起自己身不由己的处境。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里多了一丝决绝。她咬紧牙关，握住发束，用匕首贴紧发根，用力一割！
一缕、再一缕……黑色的发丝无声地飘落在地，如同她悄然告别的过去。不过几分钟，原本及肩的长发变成了参差不齐、仅及耳垂的短发，显得她脖颈修长，却也带上了几分陌生的利落，甚至一丝狼狈。
赵秦看着她的新造型，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点评：“行动会方便很多。”
训练结束时，洛小云几乎虚脱，浑身酸痛，新剪的短发让她感觉脖颈凉飕飕的，很不习惯。但内心深处，某种稚嫩的东西仿佛被剥离了。
“你的理论课和今天的实战，只是最初的热身。”赵秦在离开前，留下了一句让洛小云心头一紧的话，“组织初创，人手严重不足。你需要尽快具备基本行动能力。下一次，我会带你执行一次简单的实地任务——接触并评估潜在的招募对象。”
招募？拉人？洛小云怔住了。她还没完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和力量，就要去将其他人也拉入这个漩涡吗？
但她没有问出口，只是低声应道：“是，教官。”
拖着疲惫不堪、遍布青紫的身体，顶着那头让她自己都不敢多看一眼的短发，洛小云离开了训练场。身体的疼痛和形象的重大改变，无不提醒着她，她已经踏上的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任务，已经如同阴影，悄然逼近。她的心，在茫然与一丝被迫成长起来的坚韧中，沉沉浮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