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训练场内，惨白的工业灯将每个人的身影都拉得笔直。赵秦教官站在洛小云、杨武和杨家万面前，目光如同尺子般丈量着他们每一个人。经过最初的新奇与混乱，今天，真正的、系统性的训练终于要开始了。
“从今天起，你们将接受正式的训练。”赵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在空旷的场地内清晰回荡，“记住你们的身份，你们将是‘银荆天平’在现世的眼睛和手臂，是情报工作者，是战士，而非玩闹的学生。第一课，仪容与纪律。”
她的视线首先落在三人的头发上。洛小云的短发已经符合要求，杨武的板寸也问题不大。但当她的目光扫到杨家万那束精心打理、甚至编了几缕小辫子的马尾时，停了下来。
“你的头发，不符合规范。”赵秦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长发在行动中是弱点，容易被识别，更易被敌人利用。剪掉。”
杨家万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了，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马尾辫，眼睛瞪得圆圆的：“为什么？我……我留了很久的！”小姑娘的爱美之心让她立刻产生了抵触情绪，嘴巴撅了起来，眼看就要发脾气。
“家万！”杨武赶紧拉住妹妹的手臂，低声劝阻，“教官说了，是为了行动方便和安全。听话。”他经历过街头的冲突，比妹妹更清楚这里不是过家家的地方。
“可是……”杨家万眼圈有点红，委屈地看着哥哥，又看看面无表情的赵秦，最后求助似的看向洛小云。
洛小云心里叹了口气，她理解杨家万的不舍，自己当初何尝不是一样？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杨家万的肩膀，低声道：“一开始是有点不习惯，但真的会方便很多。你看我。”她指了指自己利落的短发。
在哥哥和洛小云的连番劝说下，杨家万最终还是扁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被赵秦带来的另一位女性工作人员带到一旁。不一会儿，当她再次出现时，那头长发变成了和洛小云相似的、露出脖颈的短发，只是眼圈还红红的，时不时吸一下鼻子，看起来又倔强又可怜。
“很好。”赵秦对此没有任何评论，仿佛这只是完成了一道必要工序。她随即下达了第二个指令：“现在，列队！站军姿！”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这三个曾经的普通学生来说，堪称煎熬。赵秦的要求极其严苛：挺胸、收腹、目视前方、双手紧贴裤缝、身体微微前倾……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肌肉开始酸胀，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沾湿了新剪的发梢。杨家万起初还因为剪头发的事闹着别扭，姿势松松垮垮，但在赵秦冰冷的目光和毫不留情的纠正下，也只能咬着牙，努力挺直她那尚且稚嫩的身板。
洛小云同样感到疲惫，但经历过之前更残酷的对战训练，她更能理解这种基础纪律训练的意义——这是在磨去他们作为普通人的散漫，锻造属于战士的坚韧和服从。她努力调整着呼吸，感受着江云在意识中传递来的、微弱的支撑感。
杨武凭借体育生的底子，倒是三人中站得最稳的一个，只是那紧绷的脸上也透露出这份训练绝不轻松。
当站军姿终于结束时，三人都感觉腿脚有些发麻，但身姿却不由自主地挺拔了几分。
放课时，赵秦看着眼前这三个气息微喘、但眼神已然有些不同的新人，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三人都是一愣：
“今天的课程只是开始。下节课，我们会接触这个——”她手一翻，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结构紧凑、线条流畅的黑色手枪，动作熟练地退出弹匣，展示了一下空仓状态，随即又利落地收回。“枪械，将是我们在这个世界最常用、也最有效的工具之一。情报工作离不开它。”
手枪冰冷的金属光泽在灯光下一闪而过，带着一种无言的危险和力量感。
“回去后，自行了解基础枪械知识，尤其是安全守则。我不希望下节课有人连最基本的操作规范都不懂。”赵秦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三个心情各异的年轻人在原地。
杨家万似乎暂时忘记了剪头发的委屈，瞪大了眼睛，小声对杨武说：“哥……是真枪啊！”语气里混杂着恐惧和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杨武的神情也凝重了许多，显然意识到了接下来的训练将进入一个更危险、也更真实的阶段。
洛小云默默地看着赵秦离去的方向，摸了摸自己刺手的短发。仪容、纪律、然后是枪械……她正在被快速地塑造成一个她曾经无法想象的模样。下节课会“非常有意思”？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条路一旦踏上，就再也无法回头了。而关于枪械的“预习”，无疑给这个夜晚蒙上了一层沉重而又充满未知的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