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作为赢家，我现在要求你乖乖听话。”
月夭略一迟疑，她狐疑地看着莫陌那对似笑非笑的眼，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也没得选。
假如没能肘赢对方，譬如现在，月夭是没法顺利回到自己身体里去的，要想回去唯有让莫陌失去意识，或者等能力持续时间结束。
月夭没肘过莫陌，跑估计也跑不掉，毕竟后者的双腿明显比她修长许多，那自然是只能任人摆布。
反正就是当一段时间的绒布玩具，在这里她又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
月夭下意识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莫陌现在完全可以肆意伤害她甚至夺去她的性命。
在潜意识里，她似乎并没有把莫陌当做彼此会兵戈相向的敌人，而是所谓的“宿敌”。
宿敌就是宿敌，怎么可以成为娇妻呢？
莫陌将月夭轻轻放下，后者悬空许久，双腿还有些发软，面上的桃红亦没散去。
“你很想知道为什么吧，攻击没法奏效，明明我只是个‘纸’以下的无威胁者，你却拿我毫无办法。”
听着莫陌那颇具诱惑意味的话语，月夭点点头，见状，莫陌浅笑一声，便自然地牵住月夭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将她带着向这片空间中的某个方向行去。
月夭试着拽了拽，没能把手扯出，但莫陌的手心意外地温柔，片刻后，她撇了撇嘴，也就任由对方这么牵住自己。
还没走出几步，周围的空白便渐渐被各种鲜明的色彩填充，但空落落的体感却像是在梦里行走，让人兴致缺缺。
但看莫陌那逐渐黯淡下去的眸子，似乎她被这些景象勾起了些不妙的回忆。
月夭漫不经心地环顾着，视野里忽的闪过一道熟悉的丰腴身影，刹那间身躯一紧，闪到莫陌身后，从旁边探出小脑袋，一对酒红色的瞳孔微微颤抖着，死死盯住那个时常作为梦魇出现在她梦中的恶魔。
“你、你为什么认识她？”
莫陌沉默半晌，闷着声开口道：“我不知道。”
那身影高挑得不像女人，却又顶着一对惊人的丰盈，即便在她的身段上也显得过分地浮夸，完全是现实里不该存在的尺寸。
所以才是来自地狱的魅魔。
她的身上并无任何魔化的特征，连魅魔独有的心形尾巴都没有出现，但只要与她那千娇百媚的美眸对上一瞬，便会恍然惊觉，在心中直呼色孽。
意志不坚定者，恐怕被她一瞥便会沉沦，甘愿做她的裙下之臣，至少到死也是风流鬼，但无论月夭还是莫陌，能从她身上感受到的唯有恐惧。
姬尔披着一头茂密的深紫色长发，波浪状的发丝直垂到她的臀尖，巧妙地将她不着寸缕的酮体裹在其中，恰到好处地在细节之处留白，引人遐思无限，想入非非，等回过神来，已是拜倒于温柔乡中。
她是贪得无厌的蜘蛛，布开蛛网，将每一个迷途者网入其中。
她亦是冷漠残忍的螳螂，开膛破肚，将中意之人蚕食殆尽。
一个极度危险的女人，虽然以魅魔的身份作为魔王让人不免心生轻蔑之意，但敢于闯入她网罗中的鲁莽者已尽数化作骸骨。
她孑然立于破碎的山门前，两侧的木屋在模糊的烈焰中被一同模糊，她白嫩如玉的肌肤上亦沾着飞灰，但更多的是令人触目惊心的血。
莫陌紧紧攥住月夭的小手，沉默不语，在她复杂的心绪中，月夭敏锐地解读出了其中一部分，那便是对姬尔的敌意，以及恐惧。
“我不认识她，但我脑海里却留有这副景象。”
看着周围亦真亦幻的烈火，以及仆地的众多死尸，月夭心头一紧，小心翼翼地问着莫陌。
“这些都是她干的？”
那些死者皆是与莫陌一般的黑发、黑眸，死不瞑目。
不难猜出，他们与莫陌有着血缘上的关系。
“或许。”
莫陌淡淡回到，抬头看向苍青色的天空。
说起来，这幅场景，还是来自那不知名的神明，在某次低语中，祂向莫陌展现了这一幕。
莫陌很讨厌那所谓的神明，但她相信那家伙给出的信息。
隐族神明的做派，在莫陌看来，和某尊洋菩萨，也就是所谓的克苏鲁是一回事，除了古神低语，就是用禁忌的文字蛊惑。
哪怕她明白隐族的使命至关重要，但这种发展方式依旧让她反感。
说起来，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祂才决定我知晓这些呢？仅仅是为了让我能找到隐族废墟的所在吗？
莫陌不清楚，但她猜测自己的行动已经被那位神明设计得明明白白。
无论是选择追寻当年的真相，还是反抗到底，不再过问，都可能是祂希望看到的结果。
莫陌并未试图挣扎，她更愿意顺从自己的直觉，既然想查，那就查到底好了。
似乎是因为置身于这片令人心生寒意的区域，莫陌的身躯也逐渐变冷。
看向月夭的目光，骤然凛冽起来。
“如你所见，我想找到姬尔，为的是亲手和她做个了结，而你也讨厌她，那你又为什么要向我复仇呢？”
在这种时候，莫陌就显得格外冷淡，魅魔的血液被冷落，取而代之的是隐族的血脉在占据主导，让她不带感情地分析利弊，斟酌利害。
月夭下意识地抽回手，在刚才那一瞬，对方的手冻得她发凉，意外的是莫陌并未阻拦，仿佛她已经没了世俗的欲望。
月夭轻咬贝齿，不知为何，被莫陌简单地作为“需要和解的威胁”来看待时，她却感到一阵不甘与幽怨。
这似乎不是我想要的宿敌。
“假如你是以这种口气向我提问，那我会告诉你——没门，这事没完，等我出去，我会……”
月夭的话被莫陌冷冷打断。
“你似乎忘了两点，第一，我现在可以随意处置你。第二，即便离开，你也伤不到我分毫。”
这一刻，月夭只觉得手脚发凉，莫陌的身影再度与姬尔重合，但两者却有所不同。
姬尔表面温和，却笑里藏刀，莫陌冷若冰霜，但她并不欺瞒。
但月夭对其中任何一个，都由衷地抗拒。
见月夭一时哑然，莫陌缓步上前，脚步轻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她的阴影落在月夭的脸上，显得格外可怖。
月夭想要后退，小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甚至开始发软。
映射着恐惧的瞳孔像一杯混浊的红酒，身躯不时颤栗，她的眸子渐渐融化。
“时间有限，做出你的选择。”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撕裂了莫陌的冷漠。
只见那银发的少女睫羽轻颤，像沾了露水的蝶翼，鼻尖蓦地泛红，紧接着，泪水骤然决堤。
比起此前任何一次都来得猛烈，像洪水泛滥在她娇俏的脸颊上，惹人心痛不已，贝齿咬在下唇上，却按捺不住抽泣，只是不断用手拭去模糊双眼的晶莹。
越擦越多。
莫陌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紧紧攥住，让她无法呼吸，亦无法将眼从少女身上挪开。
她还没来得及后悔，身体已先于意识，上前补救这场令她揪心的洪灾。
“对不起，我……”
莫陌沉默，没有试图辩解，只是将自己的衣襟借给月夭，布料上顿时洇开一片湿痕。
“你走开！”
月夭口齿不清，话里混着抽噎之声，她试着推开莫陌，却又舍不得她柔软的肩。
明明刚才那么凉，为什么现在却又温柔起来了呢？
“你和姬尔一样是骗子，大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