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玄岚在内心单方面官宣恋情后,他的行为模式发生了显著而浪漫的转变。
玄岚的恋爱日常:
他不再故意磨蹭,甚至会不经意地和天海岚同时出现在门口。
虽然依旧板着脸,但会默默放慢脚步,确保两人能一起走去学校(间隔一米五,是玄岚认为的“地下恋”安全距离)。
课间他会路过艺术楼,隔着窗户远远瞥一眼画室里天海岚安静的侧影,内心泛起一阵甜蜜涟漪。
看,我男朋友多专注,多有气质!
他开始买多种口味的饮料或点心,回家后会把(自认为)天海岚会喜欢的那个口味“随手”放在对方面前,语气僵硬:“多买了,给你了。”
晚上各自在房间时,玄岚那风暴般的精神力会变得像只笨拙的大猫,小心翼翼地、偷偷地伸出一缕,去触碰天海岚房间方向那片温和的霞云。
不敢太明显,只是轻轻碰一下,然后就迅速缩回来,内心砰砰跳,觉得自己完成了一次隐秘的“交流”。
天海岚的视角:
天海岚明显感觉到,玄岚最近“正常”多了。
那个动不动就炸毛、精神力躁动得像台风过境的玄岚,似乎终于平静下来了。
虽然行为还是有些奇怪,比如总塞给他一些味道不错的“难喝”饮料,但至少没有了之前的攻击性和莫名羞怒。
天海岚:看来之前的保持距离策略起效了。玄岚同学终于适应了我的存在,愿意和我保持友好的室友关系了。毕竟算是亲戚,这样挺好。
于是,天海岚也做出了积极的回应:
他会自然地点头,偶尔还会根据天气提醒一句:“好像要下雨,带伞了吗?”
玄岚:他在关心我!
他会坦然接受玄岚的投喂,礼貌地说:“谢谢,味道不错。”并在事后找机会还一些等价的礼物。
玄岚:他喜欢我送的东西!还送我东西!
天海岚甚至会在玄岚父母再次施压学习时,偶尔插一句:“叔叔阿姨,玄岚真的很努力了,很厉害。”
玄岚内心:他夸我厉害!他在维护我!他好体贴!
最让玄岚心跳加速的,是天海岚精神力的变化。
那片温和的霞云,似乎感知到了玄岚精神力那笨拙的、小心翼翼的“触碰”。
起初只是包容地接纳,渐渐地,它开始主动散发出一种更温暖、更安抚的气息。
当玄岚因为考试压力而精神力不自觉变得尖锐时,那片霞云会轻柔地覆盖上来,像温暖的云朵包裹住躁动的闪电,无声地传递着“放轻松”的讯号。
当玄岚“偷偷”用精神力窥视时,霞云并不会排斥,反而会平和地荡漾开细微的涟漪,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在哦”。
这在玄岚看来,无疑是恋人的默契回应!
是心照不宣的亲密互动!
他的风暴精神力在这片温柔的霞云包裹下,奇异地变得温顺了许多,虽然内核依旧躁动,但至少表面能维持平静了。
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和天海岚的真是绝配!
而在天海岚看来,这只是正常的、友好的精神力交流。
他天生精神力偏重感知与安抚,察觉到玄岚的情绪趋于稳定,便下意识地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对方维持这种平静状态,就像安抚一只终于不再哈人的炸毛猫。
毕竟,和睦的室友关系对双方都好。
于是,一幅诡异的“和谐”画面出现了:
饭桌上,玄岚默默把好吃的菜推到天海岚那边,眼神“深情而隐忍”。
天海岚感受到对方释放的“友好”信号,坦然接受,并自然回礼。
玄岚的精神力像只大狗,绕着天海岚的霞云打转,偶尔蹭一下。
天海岚的精神力则像一片温暖的雾气,包容着那只“大狗”,让它别太闹腾。
两人各怀心思,却意外地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一个在“恋爱”的幻觉里甜甜蜜蜜,一个在“室友关系缓和”的现实里倍感欣慰。
玄岚:我就知道,我们是两情相悦!只是时机未到,不能公开!这种地下恋的刺激感,也不错!
天海岚:看来玄岚同学已经把我当可以正常往来的亲戚了。精神也稳定多了。很好,继续保持,坚持下去。
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中,时间悄然流逝。
那些由玄岚单方面构建的甜蜜互动,就像阳光下五彩的肥皂泡,悄然消散。
玄岚再怎么能脑补,再如何用“地下恋”、“害羞”来粉饰太平,也慢慢从那些细节里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天海岚对他的“好”,回应得太过坦荡,太有分寸。
那种温和里,带着一种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善良,而非独属于恋人的亲昵。
他的精神力安抚,更像是一种稳定的、无差别的共情能力,而非心动信号。
玄岚的风暴,似乎从未真正搅动过那片霞云的内核。
而天海岚,也并非全然迟钝。
在玄岚越来越掩饰不住的、带着某种炽热期待的目光中,他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菜刀告白可能……不完全是压力过大?那些夹菜、那些“偶遇”、那些精神力的触碰……或许,真的掺杂了某种他未曾设想过的情感。
这个认知让天海岚感到些许无措。
他是直男,对玄岚没有那种心思。
而且,这种关系太复杂了。
他选择了最温和也最直接的方式——悄然疏远。
减少不必要的接触,精神力的回应也变得更为客气和保持距离。
半年悄然而过,离别日,小雨。
天海岚的父母来接他回家。
玄岚站在别墅门口,看着天海岚将行李搬上车。
雨丝细密,沾湿了他的灰粉色短发,让他看起来有点狼狈。
天海岚和父母道别后,最后看向玄岚,语气是一贯的平和:“这半年,打扰了。谢谢照顾。”
这话礼貌又客套,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玄岚心中最后的幻想。
他猛地抬头,那双和天海岚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里,翻涌着被欺骗、被戏弄的羞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哀怨,像被困住的小兽。
“天海岚。”玄岚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其实……你一直都没当真是吗?”
他死死盯着对方,“这半年,对我做的那些……你从来没当真过?”
天海岚看着他那副样子,想到这半年来的鸡同鸭讲,想到那把菜刀,想到那些被硬塞过来的零食……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
马上就要回家了,寄人篱下的感觉消散,心情豁达了不少,这让他敞开了些许心扉。
他难得地说了句略带调侃的大实话:“嗯……怎么说呢,毕竟是青春期嘛,很难揣测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笑了笑,那笑容在玄岚看来,既干净又残忍。
玄岚的心沉了下去,一种巨大的失落和恐慌攫住了他。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点破罐破摔的绝望:“所以……我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是吗?”
天海岚看着他被雨打湿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那双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难过。
他回想这半年,抛开那些乌龙误会,玄岚本质上……其实并不坏,只是有点幼稚和脱线。他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想发张好人卡安抚一下:“玄岚,你人其实还是挺好的……”
“我不要听这个!”玄岚暴躁地打断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急得眼眶都有些发红,脑子一热,那个脱线的逻辑再次占领高地,一个绝(离)世(大谱)的威胁脱口而出。
“你、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回去就下次月考考零分!然后告诉我妈,都是因为你始乱终弃!我才无心学习的!”
天海岚:“…………”
他看着眼前这个用“考零分”和“向严肃母亲告状被抛弃”来威胁自己的、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高,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几乎能想象到,如果玄岚真的这么做了,那位只看重成绩的玄阿姨会用什么眼神看自己,后续又会引来多少麻烦。
雨还在下,气氛一时僵住。天海岚看着玄岚那副“不答应就同归于尽”的执拗表情,最终,无奈地扶了扶额。
天海岚:算了,反正要回家了。先稳住他再说吧,免得他真的做出什么傻事。
“唉……”天海岚长长地叹了口气,妥协了,“可以……在一起试试。”
玄岚的眼睛瞬间亮了!
但天海岚立刻补充,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斩断感:“但是,只能是网恋。”
玄岚:“!!!”
网恋也行啊!四舍五入就是答应了!名分有了!
“好!网恋就网恋!”玄岚生怕他反悔,立刻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打开二维码,“快!加我!”
二人住在一起半年了,居然……还没加过好友。
天海岚看着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心情复杂地扫了码。
好友添加成功的提示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那我走了。”天海岚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启动,驶入朦胧雨幕。
玄岚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紧紧握着手机,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而车上的天海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以及手机屏幕上那个新添加的、顶着冷峻动漫男头的好友,揉了揉眉心。
天海岚:这叫什么事啊……算了,回家再说。网恋……应该就……不用见面吧?大概。
于是,一场起因于威胁、开始于分别、形式为网恋的、极度不靠谱的“恋爱关系”,就在这个雨天,仓促又荒谬地建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