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我们霍伯特家,伊芙妮特小姐。”
里约尔坐在前方,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向伊芙妮特点头示意。
裁剪整齐的棕红色短发打理的十分精干,足以用刚毅来形容的面容十分端正,右眼眶上有一道醒目的狞恶伤疤横跨眼睛,配合上那遗传给露比娅的火红眼睛,有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装饰恰到好处的简洁黑色大衣与里约尔本人十分相称,手上也带着洁白的手套。
倘若再仔细看去,被大衣所掩饰在内的是一层质地柔软的甲胄。
不像是贵族的装束,反倒更像一位将军。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霍伯特公爵是代代守护着那比提尔王国边境的家族,需要频繁应对来自邻国的冲突,自然不像普通的贵族那般追求华美服饰。
“啊,是的。”
咦,我怎么感觉公爵大人的脸,有点面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区别于在门外紧张兮兮的心情,伊芙妮特在看清里约尔的面容后,心底里莫名升腾起一股微妙的熟悉感。
它甚至压过了紧张,让伊芙妮特略有不安的心情有所减弱。
“小女前段时间真是多亏你照顾了。请坐。”
里约尔身上环绕着友好之意,态度诚恳地向伊芙妮特致谢,并用手示意她在旁边坐下来,似乎并不把伊芙妮特当一名普通的女仆来看。
“谢谢您。”
面对这张脸我怎么又紧张不起来了啊……公爵大人看上去似乎也不在意这些礼节,总不可能因为我礼数不到位炒我鱿鱼吧。
伊芙妮特干脆也不客气了,道过谢后就拍了拍裙子,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沉默不语的缇米丝则是静静地站在伊芙妮特背后。
“缇米丝,魔法学院内的意外我已知晓,我不在的这些天有没有发生其他值得注意的事情?”
望着伊芙妮特不拘小节的态度,里约尔不禁一阵莞尔,随后便眯起眼睛,将视线放在了缇米丝身上。
身边的氛围骤然一变,和善的气场登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凝重与肃杀。
女儿被人盯上这种事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刺激可不小,要不是里约尔必须负责边防工作与处理领地公务,他早就亲自接手并调查这件事了。
“依旧有立场不明的暗杀者混入我们宅邸中企图绑架小姐,正如我信中所说。闯入并被击杀的暗杀者截止今天共有三十三人。”
先是朝着里约尔深鞠一躬,待命的缇米丝这才如此报告。
“有查出来原因吗?”
里约尔的眉头拧巴起来,四周的温度也随着他情绪的波动而变得愈来愈高。
“原因不明。侥幸存活的暗杀者,给出的情报也十分模糊,令人无法猜测到具体原因。”
可能是在意自己什么都没有查清楚吧,缇米丝说着说着,不自觉地低下头来,精致的五官上浮现出愧疚之色。
“啊,不好意思,公爵大人,我倒是有点发现。”
被缇米丝愧疚力场笼罩住的伊芙妮特用拳头轻轻碰了碰缇米丝紧绷着的手臂,分享出来自己得到的一些情报,想缓解缓解缇米丝低落的心情。
随即,伊芙妮特说出了自己女仆考核的前一晚所经历的事情。
也包括自己趁机对那晚的所有在场人员都种下了魔法种子,自己根据这魔法追踪到学院内全部据实以告。
最后把自己拿到手的那块红色结晶放在桌子上。
“……这个恐怕是纯度相当高的精灵矿石,是一般情况下很少见的东西,价格不菲。”
上前两步拿起结晶仔细端详的缇米丝辨认出了它的真身,并向其中注入魔力。
轰!
火焰刹那间在结晶上猛烈燃烧起来。
只是一小块碎片也有着如此恐怖的魔力存量,贵重性可见一斑。
“争夺,精灵王?”
另一边,提取到关键词的里约尔低声重复着这五个字,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一样闭上眼睛用手指轻敲额头。
“印象里宅邸里有关于这个的记载。”
目光瞟到一边,只见他缓缓释放出魔力,不远处书架上的一本轻薄书籍就这样飞到里约尔的手中。
看样子像是什么人写下的笔记,里面似乎还夹着不少小纸条。里约尔一边翻动书页,一边开口:
“精灵王的传说,我略有耳闻。听说是在太古时期有几位从自然之中诞生的,生来就拥有毁灭性力量的大能。”
“她们创造了如今的精灵一族,甚至用精灵血脉改写了魔力的本质,发掘出了完全不同的,只能由精灵族所使用的精灵魔法。”
“正因这份伟大的能力,使得她们被尊为‘精灵王’,受到精灵一族的信奉与敬仰……可惜她们最后无一例外,都被自己亲手所创造的种族背叛,有的被封印,有的力量散尽,有的生死不明,从此在世界上绝迹,再无人知晓她们的去处。”
笔记上写的关于精灵王的内容似乎就这么多。
里约尔珍而重之地收起里面的碎页白纸,合上书,很是爱惜地用袖口擦了擦这本笔记的封面,再度控制着魔力稳当当地放回原处。
讲完记在笔记上的内容后,在伊芙妮特的视角中,里约尔似乎还特意看了一眼缇米丝?
“可是为什么争夺精灵王会扯到小姐身上呢?我也没有在那头魔兽身上发现与这块矿石相同的波动。”
简短的古老传说并不能解决当下的问题,即使大致了解了这不清不楚的故事,缇米丝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精灵王会与露比娅扯上关系。
也没在宅邸里待多久的伊芙妮特就更不明白了。
“嗯……我可能有点头绪了。”
里约尔思索了片刻,好似灵光一现有了解决方法般,双手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响声站起身来,脸上闪过几分异样,对二人说道:
“缇米丝,伊芙妮特,露比娅的安全就拜托你们了。我现在立刻动身回霍伯特领地,伊瑟留下来的研究笔记或许会有这个问题的答案。”
很明显能感受到的一种焦躁感,正从里约尔的身上散发出来。
不等二人做出回应,他就自顾自地抓起挂在身后墙壁上帽子戴在头上,火急火燎地离开办公室。
“……伊瑟,是谁啊?公爵大人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情绪似乎有点不太对劲欸。”
明明说话的时候都好好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伊芙妮特拢了拢脑后的黑发,有些疑惑于流露出异常的里约尔,这时候,她身后的缇米丝接过了话茬,回答了她的问题。
“……伊瑟是公爵夫人的名字……也就是小姐的母亲。”
“!!!”
轻咬着下唇说出这番话语,缇米丝也如同里约尔那般,神色间有股说不出的悲伤。
“夫人在五年前就去世了。”
“……抱歉,是我失言了。让你想到不愉快的事情。”
无意间戳开别人伤口的伊芙妮特蓝色眼眸略微睁大,十分歉疚地别开视线。
难怪……难怪两人的情绪波动这么大……
忽然沉重起来的氛围让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
“呼呼……不需要道歉,这并不是您的错……小姐醒过来了,能请您去看看吗?”
深呼吸几次的缇米丝摇了摇头,嘴角挤出勉强的笑容。
“明白。”
没有再不识趣地多说什么,伊芙妮特点了点头,沿着进来时的路走了出去。
直觉告诉她公爵夫人的死绝对不是单纯的生老病死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