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好大的火啊!”
古旧宅邸被火焰逐渐吞噬。
经过的路人惊慌地大叫着,吸引来周边的居民,有的甚至还没穿好衣服就提着水桶出来灭火。
一时间,脚步声,嘈杂声,呼救声在燃烧木屋旁乱作一团。
但是,在这片混乱里萧爷就和没事人一样面带微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也没有一点儿想要帮忙的意思。
“萧爷,过来一起帮忙把火灭了吧,您节哀。”
萧爷听到好心的邻居劝告,反而在这片大火里面笑了出来,其笑声之大,宛如洪钟。
“你知道吧?这是我家?这是我家!你们都知道!哈哈哈哈,哈咳,哈哈哈……”
箫爷笑到眼泪都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甚至都止不住咳嗽也要大笑出来。这副模样周边人看他的眼神都不由得有些躲闪,仿佛他比那场大火还令人感到害怕。
看到这个熟悉的场面,箫爷不由得开始回忆往事。
洞房花烛夜前,家里找个媒婆谈了桩喜事,一问生辰八字还是个旺夫的。双方家长一合计,彩礼聘礼,选了个良辰吉日便订下二人的终身。
待到晚上,待二人圆房之后,有了夫妻之实。第二天早上就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这件事甚至传到了新来的县令老爷的耳朵里,不顾情面的安排人来做尸检,但也替他摆脱了冤屈。走的时候,法医悄悄地和萧爷的父亲——萧樽说了。
“你家这媳妇儿患了心痛症。”
说完便离开了。
金家知道自家女儿没了,于是便来萧家讨要说法。
但是,萧樽老爷听了法医说这儿媳患有心里的毛病,之前去拜访的时候也没说,也是气在心里。
两家便开始吵了起来,也没人管这对新人的死活了。
萧家小爷看着棺材里的熟悉还带有陌生的女人,心里有些难受却也不至于死去活来,但感觉该做点什么,便去请教父亲。
“你这孩子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被人家坑了还想替人家数钱?”
萧爷就这样被自家老爹给轰了出来,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萧樽也还是帮了他儿媳,准备筹备个葬礼。
过了几天,一伙儿身着军装的人来了萧家,就说了句军队需求。他们就把萧家搬得是干干净净,萧家老爷子一时间怒火攻心也死了,那几房的太太也各奔东西,也就大太太看着情分,打算帮萧樽和儿媳下葬。
偌大的家一下子就剩了箫爷和他娘亲,家里老人也都走的早,萧樽独自把家里的产业给盘活了,成了个规模还不错的家族,结果落得个这个下场也是令人唏嘘。
夜里,箫爷看着家里多出来的两个棺椁和棺材心里愁的不行。一是愁家里上次被军爷抄家,经济周转不过来,老爷子外面的家产也没交代清楚就没了。二是媳妇和父亲短短的两天就全走了不由得生出伤悲,难受还哭不出来。
这时,门外一个头上长着癞子,衣着灰扑扑的人推门进来了。
“箫爷,您这要不要去跟咱玩两把?”
家里的大门没锁,下人也是该跑的也没留下,让这种无赖没有阻碍的进来了,刚想打算把这个无赖赶走,这人又来了一句。
“您这家里也冷清的很,不如去热闹热闹?咱这也是收您朋友嘱咐,说是个赚钱的路子才来找您的,不然,咱也不敢进箫爷家的门,碍了箫爷的眼啊。”
他这么一说箫爷才回想起,有个发小叫做金绔,家里也落魄了。平时打牌,麻将和大烟样样都沾,老爷子生前不让他和他过多交流,找人把他打了一顿,后来也就没见过了。
回想起发小,箫爷到不和父亲一样觉得他是个落魄的纨绔子弟,反而觉得他十分有趣,于是,跟着无赖去寻友去了。
一个月后,箫爷也沾上了赌瘾,跟着金绔一周把自家老爷和媳妇的下葬的钱都赔了进去。今天,箫爷也把自己家赔了进去。他母亲也早就劝他不要再玩这种东西,但他难受,哪里都难受,就头也不回的夜不归宿了。
结果,第二天,母亲也在家里上吊自杀了。
箫爷回想起这个月的悲惨和昨晚母亲用自杀想来换到自己的浪子回头,不由得笑了。
“哈哈,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箫爷环顾空荡荡的家里,只有这古老的木制家具和木头墙壁可以看出这家曾经还是阔过的。
“没了就好,没了就好。”
于是,箫爷燃起了一把火,随手一扔,火苗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大笑的箫爷看着周边居民对火焰手忙脚乱却无法解决感觉好笑,但突然,他闯进了那片火海。周围的人还想把他拉住,但太突然了。
过了一会儿,箫爷背后拖着两口棺椁,脸上被烟熏的像个煤炭,跌跌撞撞地抬出来门,而且两口棺椁有3个人。
他还是没放下,进去的时候神色慌乱,不敢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想继续生活,但父母和媳妇他还是放不下,之前门外看着火焰疯狂的神色已经消失,只剩下和幼儿一样的不知所措和茫然。
过了一天,房子也被烧的差不多了。虽然损害了一些周边的房屋,但离得还是有些距离,主要还是被熏黑了。箫爷靠着两个没有棺材板的两个棺椁,坐了一宿,一动也不动。就只是靠着两个棺椁旁,可能是想感受曾经和他有联系的人的温度。
周围邻居也送来了一些馒头,也没计较他家大火带了的影响,但也没人上去和他交谈,还是远远地避着。但这让箫爷有个安静的空间。
终于,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萧爷动了。
捡起地上已经灰扑扑的馒头,狠狠地咬了下去。再去嗦了嗦地上之前因为灭火剩下的一些泥水。他还是不敢死,所以,他决定去帮他们挖个坟。毕竟已经有苍蝇在围着他们飞了。
箫爷慢慢起身,拖着两个棺椁向着山的方向走去,没人知道他的工具哪里来,是否还活着,但他还是在慢慢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