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到。”
我干脆利落的回复了过去,虽然晚了些。
经过洪胖子和翟静的事,我得把我的心思跟韩梅说的明明白白。
至于能不能有未来,那是上天的事。
我开车到医院的时候,迎接我的不是韩梅,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
她自称婉婉,是韩梅的室友兼同事。
“韩梅呢?”我问。
“你迟到这么久,还不让人家生气了?”
“那倒也是!”
我点点头,跟着婉婉一起去了礼堂。
这刚进门就险些没绷住,这联谊会的装点跟上世纪的舞厅一样。
又是红灯笼,又是大红花的,参加的人也不是做游戏,而是跳华尔兹。
“斯……你们喜欢的东西挺复古啊。”我说道。
婉婉摇摇头说:“我可不喜欢,是我们院长喜欢。”
“敢问院长高寿啊?”
“应该快60了吧。”
“合理。”
我跟婉婉寻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坐下,她示意我不要乱跑,拿点饮料就回来。
我点点头,思绪早就跑到了人群中,一个个甄别哪个是韩梅。
“别找了。”婉婉递过来一瓶饮料说:“韩梅不知道在哪个角落躲着呢。”
“躲着干嘛呀?”我问。
“考验你心性,考验你人品,看你会不会跟别的女孩跑了呀?”
“我能跟谁跑?”
婉婉指了指自己说:“我呀,她把你介绍给我了,说我要是看得上就领回家。”
“你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把她给卖了,不合适吧。”
“我要是真的把你领回家,她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子呢。”
婉婉喝了口饮料,跟我八卦起来:“最近韩梅跟中邪了一样,三句话不离你,你给她发个早安她都要炫耀一番。”
她用胳膊肘顶了顶我说:“你说说你都干了啥,把韩梅迷成这样。”
我摸了摸下巴说:“我也没做啥呀,不能是我太帅了吧。”
“那确实。”
婉婉说着,把眼睛抿成弯月,笑得很委婉,只露出一点点洁白的牙齿。
她跟韩梅有很大不同,说话不紧不慢,像飘落的花瓣不疾不徐地落到耳边,听起来很温柔,很舒适。
如果我没有遇到韩梅的话,也很乐意找这样的女孩做女朋友。
我们聊了很多,从工作到生活,从文学到历史,她是个喜欢读书的人,我们也有很多相似的爱好,聊得很投机。
“聊什么呢,加我一个呗。”
韩梅的声音不喜不悲,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们耳侧。
我跟婉婉同时收住了笑容,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那……”婉婉看看我,又看看韩梅说道:“我先走了,你们聊?”
然后就只剩下我自己独自面对这无声的暴风雪。
“婉婉咋样?”韩梅率先开口。
“挺好,挺漂亮的。”
“喜欢吗?”
“挺喜欢的。”
“那挺好!”
韩梅冷哼了一声,拉着旁桌一个男同事进了人群。
礼堂又响起了一曲舒缓的音乐,不少男女迈着生涩的步伐四目相对,眉目传情。
我觉得自己大概是脑抽筋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嘴硬那一下子。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的左手从韩梅的肩膀滑到背上,又从背滑到了腰,再往下滑一点点就到了屁股。
我只觉得一股火直冲头顶,也算明白了院长为什么要这么复古。
别的联谊会做游戏,男女之间都隔着距离,谁也不好意思。
这华尔兹就是不一样,给揩油设计点姿势,再冠上一个高雅的名头,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耍流氓。
跟那些画画的一样,找一个模特扒个精光,只要冠上艺术的名头,就能光明正大看几个小时,还说是传播人体美学。
我tui……欧洲的老色批净不干人事儿。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我看了看坐到旁边的婉婉说道:“耍脾气呢,玩不起!”
“是你又气她了吧。”婉婉撇了撇嘴说:“你发信息要来的时候,她恨不得绕礼堂跑一圈。”
“又盼着我来,又晾着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你昨晚不回信息害得人家哭一晚上,这可不晾着你嘛。”
我叹了口气,扭头对着婉婉说道:“帮我个忙,把手给我。”
“手?哎!”
我在婉婉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拉着她的手离开了礼堂。
走了好一阵子,婉婉挣脱了我的手,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完了,我要是回宿舍韩梅非得瞪死我不可。”
“你为啥这么冲动啊,接下来怎么办啊。”
我笑了笑说道:“就是看那个男人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很不爽。”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婉婉挣脱了我的手,脸色看起来有些悲伤。
“你看得那么仔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那你看出来了吗?她那条跳着华尔兹的左腿,其实是义肢?”
我心脏猛然跳动了几下,愣在原地听婉婉替韩梅打抱不平。
那场地震夺走了韩梅的小腿,幸运的是膝盖没事。
小孩子截肢比成年人痛苦的多,一旦开始长身体,骨头就会刺破皮肤,要定期削骨才行。
婉婉说得双眼发红:“她每次去见你,都要问我八百遍能不能看出来,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心思敏感着呢。”
“她很在意你,你可千万别伤她的心。”
我脑海里闪过她在商场反复照镜子的样子,闪过她走路时那微不可察的迟疑……
这些早有预兆,只是我从未在意过。
我叹了口气对婉婉说道:“我们先回去找她吧。”
事情不太顺利,整个礼堂寻了个遍,始终找不到韩梅的身影。
我找到了刚刚跟韩梅跳舞人,他也一脸懵。
“不知道啊,她突然就哭着跑出去了。”
“会不会是回宿舍了。”婉婉说道。
“有可能,麻烦你帮我回去看看。”
“嗯!”婉婉点点头。
我们到楼下时,宿舍灯并没有亮。
我一下子就担心起来,婉婉说这丫头要是乱跑,指不定会跑到哪个犄角旮旯。
好在两分钟后,我收到了婉婉的信息:
“在宿舍呢,蒙着被子哭。”
我拿出手机,给韩梅发送了一条信息:
“我在楼下等你,有话对你说。”
这一等,就等到了午夜。
韩梅带着眼泡下来的时候已经快12点,算起来我等了差不多2个小时。
“不是发信息让你回去了吗?”
我揉了揉发酸的双腿说道:“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嘛。”
“你就骗我吧。”
“我这人吧,有个优点,就是不喜欢骗人。”
韩梅勉强给了个微笑说:“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在我回去之前,你总得让我把想说的话说完吧。”
“那你说。”
“你就是对我缺乏信任,念你不算了解我,我也不计较。”
韩梅瞟了我几眼,噘着小嘴,明显有些不服气。
我笑了笑说道:
“我想了很久,我觉得对你还达不到爱的程度,现在应该在喜欢的阶段。”
“不过我问了自己很多遍,我的内心告诉我,它很想跟你在一块,你看行吗?”
“不大行。”韩梅抿紧嘴唇,小声说了一句:“除非你答应我三个条件。”
“行,你说。”
韩梅掰着手指说:“第一,你必须回复我的信息。”
“第二,你必须一心一意,不能做出越轨的行为。”
“第三,你不能骗我。”
“说完了?”
韩梅点点头:“说完了。”
“那该我说了。”我嘴角一翘,伸出三根手指:“我也有三个条件。”
“你也有啊。”韩梅眉头一皱。
“不行吗?”
她努了努嘴,颇为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我学着韩梅掰着手指说::“第一件,你得陪我热雪奇迹滑雪。”
“嗯。”韩梅点了点头。
“第二,陪我去龙泉山看日出。”
“第三呢?”韩梅问道。
“这第三嘛……”我压低声音说:“你得把今晚的舞补给我。”
韩梅破涕为笑:“你可真小心眼。”
我们两个门外汉哪里会跳舞,大概在外人看起来根本就是在缓慢转圈圈。
虽然没有舞曲,但两情相悦散发的厄尔蒙帮我们奏响了最美妙的乐章。
昏暗的月光让我胆子也大了起来,我抵住韩梅的额头,贴住她的鼻尖,悄声说道:
“其实我很讨厌承诺,它只会在相爱的时候生效,最后要么成了谎言,要么成了枷锁。”
“你是不是后悔了。”韩梅眼泪在眼眶打转,声音有些委屈:“你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摇摇头,一脸认真的说:
“我知道你对待这段感情很认真,所以我也特别谨慎。”
“都说在感情里,先动心的人会输。”
“别的或许我做不到,但我一定不会让你输。”
韩梅的眼泪想决了堤一样流个不停,我用拇指不停地擦去她的泪痕。
她哽咽着说:“你不要骗我,骗我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
“怎么会骗你呢。”
韩梅靠在我的肩头,语气里带着些许幽怨:
“那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摸我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