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梅在听到我的请求后，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她握起拳头，紧抿着唇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并没有催促韩梅，这个请求对韩梅来说是很艰难的抉择。
若是韩梅也有一个相爱的前男友出现，并且说要去见他，我也会难以接受。
下车的时候，韩梅一直拉着我的衣角跟在我身后。
她的样子像极了我与苏琳在南京分别的前一天。
我们就这样一路无话，用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像往常一样走进家里。
韩梅没有再往里走，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背靠着门啪嗒的掉眼泪。
“如果我说不愿意，你会去吗？”
韩梅的声音很小，听起来是那样委屈，那么无助，甚至带着一丝哀求。
我回头看着韩梅无助的模样，狠了狠心。
“会。”
苏琳的整个青春都给了我，我不能给她未来，我也不能看着她凋零。
只是这个“会”字，一下子让韩梅坠入了深渊。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子，蹲下开始痛哭。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对啊，我为什么要问呢，我为什么不偷偷地去，我为什么不骗骗韩梅，这样谁都会好过一些。
可这样我就走上了苏琳父亲相同的路。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一旦谎言被揭穿的那一刻，我害怕我承受不起。
我必须去见苏琳，我也不能骗韩梅，我真是一个没有什么用且固执的人。
为什么我这样的人，身边会出现两个挥动着翅膀的女孩。
她们义无反顾的爱上我，不问我的家庭，不嫌我的工作，只要是我就好，这让我无地自容。
我将韩梅轻轻抱进房间，抱到床上，听着她在我怀里哭泣，等着她对我打开心门。
她反复地问我爱不爱她，会不会离开她，会不会一去不复返。
我的答案很坚定。
“不会，也与誓言无关，我的心早就被你告白的时候掏空了。”
“倒是你，会不会离开我？”
韩梅抓着我胸前的衣服拼命地摇头，“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还故意这么问我。”
她在我衣服上擦了擦眼泪，开始诉说起自己的不安。
韩梅还是那个韩梅，她很聪明，从苏琳来家中画画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寻常。
虽然只是冰山一角，却已经脑补出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上次离开家出门的那一刻就后悔了，所以在我打电话的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
她急着在机场表白，担心在我心里占据的位置太少。
她说我坦白的那天晚上她很害怕，就算是自己也很可能选择苏琳。
“我感觉那天我离开的话，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只在你生命中出现了半年，而苏琳却占据了你整个青春。”
“我知道你爱我……我能感觉到……”她哽咽着，“可是苏琳……她不一样，她只要站在那里，我就可能会输。”
“你不会输。”我轻轻拍着韩梅的背，感受她的情绪一点点稳定才缓缓讲起了苏琳父亲来找我的事。
她听完幽幽说道：“苏琳爸爸可真是个坏蛋！”
其实也不能说多坏，就是有点歪心思，还有点可怜。
不能因为现在过得不好，就去否定过去一腔热血的自己。
只不过是结局配不上开始，正中我妈教给我的话。
不要对别人有过高的期待。
“所以，你同意我去吗？”
“嗯。”韩梅轻轻的点了点头，“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一定要回来。”
“嗯嗯，我一定回来。”
第二天的清晨，我独自开车去了医院，见到了毫无血色的苏琳。
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
苏琳的父亲在一旁坐着，精神有些萎靡不振，双眼布满血丝，看得出来很久没有入睡。
“叔叔，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我见他不肯离开，说道：“您在这里也没用，说不定苏琳会更激动。”
他沉思了片刻，没有再推脱，起身离去的时候跟我道了声谢，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病房。
……（补）
苏琳的情况特殊，叫护工也没用，只有最信得过的人在身边才行。
我与苏琳父亲并不对付，但在救苏琳这件事情上我们一个眼神就能达成共识。
我们都爱着苏琳，只是身份不同罢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悄悄流逝……
苏琳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所有的躁动不安在见到我的这一刻化为了止不住的泪水。
就连盯梢的护士也悄悄松了口气，拿着镇定剂走出了病房。
我伸手摸着她的脸颊，拇指擦去她的泪痕，坐在椅子上陪着她一起哭个不停。
三年的等待最终是一个谎言，燃起的希望最终落空，与当时跳河的我一样的绝望。
她现在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你是说，你要送她去法国进修？”
我点点头，看了眼苏琳的父亲：“我给不了苏琳未来，我想完成她的理想，给她一个开始。”
“可去法国进修少说也要40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知道，我欠苏琳的。”
苏琳父亲呆愣了很久，也提出给我40万，就说这是我拿出来的，不过被我拒绝了。
我们两个本来势同水火的男人，竟莫名其妙的聊起了天。
他说苏琳小时候的趣事，我说她高中以后的故事。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看看苏琳。”
我说着，起身就要回病房，却被苏琳父亲叫住。
“那个……张晨。”苏琳父亲声音有些颤抖：“苏琳的眼光没错，你确实是一个会很好的人。”
“叔叔不如你，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那当然，苏琳眼光从来没差过。”
我冲着苏琳苏琳父亲笑了笑回到病房。
不过苏琳的父亲实在是有些丢人，就这样站在病房门口哭，让苏琳都皱起了眉头。
“是我爸吗？”
“对呀。”我端起碗，舀起一勺汤吹了吹，送到苏琳嘴边：“你爸在门口守了两天，眼泪都快流成河了，要不要见见他？”
苏琳想了一下，撇嘴说道：“再让他等会儿吧，我还没消气呢。”
“是吗？”我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嘴上不饶人，眼泪倒是很诚实。”
“你说话还是这么直，不吃了。”
“真的吗？”
我又舀起一勺汤，递到苏琳嘴边，她一口咬住勺子，像跟我置气一样。
“别咬了，松口，跟个小孩子似的。”
哪有人会真的想去死呢，不过是想被爱罢了。
可当感受到被爱包围时候，苏琳，你也会舍不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