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端起碗，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
肉在嘴里化开，熟悉的味道让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不在食物上了。
视线又飘向了正在收拾邻桌的白漓。
白漓弯腰擦桌子，动作流畅自然。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在她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影。
楚瑶看得有点入神。
然后她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灵力。
白漓身上有灵力波动。
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楚瑶愣了一下。
筑基期？
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在这里端菜？
这不太对劲啊。
修炼到筑基已经算是踏入修仙门槛了，就算不能加入大宗门，去一些小门派当个外门弟子也绰绰有余。
为什么要在坊市的饭馆打工？
楚瑶咽下嘴里的饭，鼓起勇气开口。
"那个……白漓姐姐？"
白漓转过头，深褐色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她。
"嗯？"
"你……你是修士吗？"
楚瑶小心翼翼地问。
白漓点点头。
"算是吧。"
"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端菜啊？"
楚瑶脱口而出，然后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失礼，赶紧补充，"我、我不是说端菜不好！就是……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白漓放下手里的抹布，走到楚瑶桌边坐下。
"走到这里来，于是就在这里了。"
她说得很平淡，好像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理由。
楚瑶愣住了。
走到这里……就在这里了？
这是什么神仙回答？
"那你之前……之前是在哪里修炼的？"
楚瑶追问。
白漓沉默了片刻。
"没有固定的地方。我是个孤儿，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
楚瑶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孤儿……
一个人……
"那、那你的父母呢？"
"不知道。"白漓摇摇头，"我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白漓垂下眼睛，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摩挲。
"我今年十八岁，从有记忆开始就是一个人。"
她的声音很轻，没有任何起伏。
"没有师门，没有家人，一直在外面游荡。偶然学到一些修炼的法门，就这么修到了筑基。"
楚瑶听着，心里越来越难受。
十八岁……
和她一样大。
但白漓却从小就一个人。
没有父母，没有家，没有任何依靠。
楚瑶想起自己前世，虽然学业繁重，但至少有父母陪伴，有温暖的家。
穿越后虽然压力大，但天衍宗给了她圣女的身份,师妹青岚对她很好，还有狐狸姐姐在网上陪她聊天。
她从来不是一个人。
但白漓呢？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楚瑶的鼻子有点酸。
"那你……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一直在这里打工吗？"
白漓抬起头，看着她。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笑了笑，那种温柔又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让楚瑶的心又揪紧了。
太可怜了。
白漓姐姐太可怜了。
这么好的人，这么温柔的人，居然要一个人漂泊。
楚瑶突然站起来。
"我、我以后会经常来的！"
她握紧拳头，认真地说，"我会常来陪你！你、你不会一直一个人的！"
白漓愣了一下，然后眼神变得更加温柔。
"谢谢你。"
楚瑶的脸又红了。
她坐回座位，低头扒饭，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
以后一定要多来食味斋。
不能让白漓姐姐一个人。
太孤独了。
吃完饭，楚瑶结账离开。
走出食味斋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白漓站在店门口，朝她挥手。
楚瑶也挥挥手，然后御剑飞回天衍宗。
回到圣女峰，楚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传讯玉简。
她要和狐狸姐姐分享今天的事！
【瑶光剑仙：狐狸姐姐！！！我今天遇到了一个超级好看的大姐姐！！！(๑>ᴗ<๑)】
【瑶光剑仙：就是那种……那种完全长在我XP上的大姐姐！！！】
【瑶光剑仙：黑色长发！温柔的眼神！还有那种成熟稳重的气质！！！】
【瑶光剑仙：而且而且！我看到她的时候，居然直接突破到金丹中期了！！！】
【瑶光剑仙：这算什么？看美人突破法吗？！(*/ω*)】
万妖谷，妖尊殿。
九漓看着青铜镜上楚瑶发来的消息，嘴角疯狂上扬。
小剑仙在夸她。
虽然她不知道那是她。
但她在夸她！
九漓的九条尾巴在空中欢快地摆动，整个妖尊殿都充满了粉红色的气泡。
【青丘狐：听起来是个很好的人呢。(◕ᴗ◕✿)】
【瑶光剑仙：对对对！她人超级好！】
【瑶光剑仙：但是……但是她好可怜啊……(´;ω;`)】
【瑶光剑仙：她是个孤儿，从小就一个人，连父母都不知道在哪里……】
【瑶光剑仙：现在只能在饭馆打工，一个人孤零零的……】
【瑶光剑仙：我听了好心疼啊……】
九漓看着这些消息，心里突然有点复杂。
她编造的身世……好像有点太惨了？
【青丘狐：那你打算怎么做？】
【瑶光剑仙：我决定以后要经常去陪她！不能让她一个人！】
【瑶光剑仙：虽然我不能帮她什么大忙，但至少可以陪陪她，让她不那么孤独！】
【瑶光剑仙：对了对了！她叫白漓！是不是很好听的名字！】
九漓盯着"白漓"这两个字，心跳漏了一拍。
小剑仙说她的名字好听。
【青丘狐：嗯，很好听。你能这么想,她一定会很开心的。(´▽`ʃ♡ƪ)】
【瑶光剑仙：嘿嘿，我也这么觉得！】
【瑶光剑仙：啊对了！我突破到金丹中期了！可以开始炼制本命法器了！】
【瑶光剑仙：我打算炼一把剑！毕竟我是剑修嘛！】
【瑶光剑仙：狐狸姐姐你觉得呢？】
【青丘狐：很好的选择。剑修以剑为本命，确实最合适。】
【青丘狐：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告诉我。】
【瑶光剑仙：嗯嗯！我会的！谢谢狐狸姐姐！(_^▽^_)】
楚瑶发完消息,把传讯玉简放到一边，开始思考本命法器的事。
金丹中期可以炼制本命法器了。
这是修士的第二次蜕变。
第一次是凝结金丹，第二次就是炼制本命法器。
本命法器会伴随修士一生，随着修为增长而不断进化。
必须慎重选择。
楚瑶想了想，决定明天去宗门的藏器阁看看有什么合适的材料。
另一边，食味斋。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最后一批客人离开后，鹿小满关上店门，转身看向正在收拾桌子的白漓。
不对。
是妖尊大人的分身。
鹿小满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个……妖尊大人……"
白漓转过头。
"叫我白漓就好。"
"是、是的，白漓大人。"
鹿小满深吸一口气，"您……您打算什么时候跟圣女大人坦白啊？"
白漓没有说话。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万妖谷，妖尊殿。
九漓的本体靠在王座上，通过分身的视角看着外面的夜色。
她沉默了很久。
然后操控分身开口。
"等到人类和妖族真正停战，我就和她说。"
鹿小满愣住了。
"这样啊……那……那还要很久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虽说现在暂时休战了，但双方都有激进派……"
"人族那边有天衍宗这样的宗门，认为妖族都该死。"
"妖族这边也有不少妖将,恨不得把所有人类都撕碎。"
"想要真正停战……怕是……"
她没有说下去。
但意思很明显。
真正的停战，遥遥无期。
白漓没有回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夜色。
万妖谷，王座上。
九漓闭上眼睛。
她知道鹿小满说的是对的。
人妖两族的仇恨太深了。
数千年的战争,无数的死亡,早已让双方结下了解不开的血仇。
激进派只会越来越多。
真正的和平,可能永远不会到来。
但她还是想等。
等到那一天。
等到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楚瑶面前,告诉她——
我是九漓。
我是万妖谷的妖尊。
我也是陪你聊天的青丘狐。
我是在食味斋端菜的白漓。
我爱你。
九漓睁开眼睛,金色的妖瞳在黑暗中闪烁。
她操控分身转身,看向鹿小满。
"会有那一天的。"
白漓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我会让那一天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