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客栈，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
早晨的磐石城充满了活力。
路边的包子铺老板光着膀子在揉面，每一拳下去案板都震三震；卖菜的大婶单手拎起一筐五十斤的萝卜，健步如飞。
青岚四处张望。
“话说回来，”她突然停下嚼东西的动作，腮帮子鼓鼓的，转头看向白漓，“还没问过白漓姐姐是主修什么的呢？”
楚瑶的耳朵竖了起来。
对哦。
虽然知道白漓姐姐是修士，但还不知道她是剑修、法修还是体修呢？
如果是剑修的话，以后可以一起练剑；如果是法修，可以互相交流心得；如果是体修……
楚瑶脑补了一下白漓姐姐穿着劲装，一拳打碎巨石的画面。
好像……也挺带感的？
“是什么呢是什么呢？”青岚咽下包子，好奇宝宝一样追问，“是像师姐一样的剑修吗？还是会丢火球的那种法修？”
白漓的脚步顿了一下。
主修什么？
这就触及到知识盲区了。
本体九漓作为九尾天狐，那是全能型选手，幻术、火法、肉搏样样精通。
但这具分身……
说实话，捏人的时候光顾着捏脸和身材了，完全忘了设定技能树。
现在的白漓，大概就是个空有灵力等级的白板号。
“这个嘛……”
白漓微微一笑，试图用笑容掩饰尴尬。
“我是散修，修炼得比较杂。”
她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万能的答案。
“什么都略懂一点，但不成体系。哪里亮了点哪里吧。”
“哦——”青岚拉长了声音，“那就是全能型人才咯！厉害！”
楚瑶在心里默默点头。
果然，散修都是多面手。毕竟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什么都要会一点才行。
不像她们宗门弟子，从小就被规划好了路线，专精一门。
这么一想，白漓姐姐更让人佩服了。
三人跟着人流来到广场。
比起昨天，今天的广场更加热闹。
几十个擂台同时开打，吼声震天。
楚瑶去报名处领了号牌，回来时一脸茫然。
“所以……只要报名了就能参赛？”
她看着手里的木牌，上面写着“天字三号”。
“嗯……根据这个牌子上写的，好像是这样的。”
青岚指着告示栏上的规则说明。
“擂台赛形式。守擂或者攻擂，赢一场积一分。积分足够多就可以晋级下一轮。”
“这规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青岚挠挠头，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动。
“好奇怪啊……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她看着那些在擂台上打得头破血流的壮汉们，眉头皱成了“川”字。
“如果那个李大善人真的是李长老，他为什么要赞助这种比赛？选拔人才？还是为了那块陨铁？”
“或者是为了收集某种数据？”
“总不能是单纯为了看热闹吧？”
青岚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这种费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师姐吧。
“帮帮我吧，师姐！”
她一把抱住楚瑶的胳膊，开始耍赖。
楚瑶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当我是什么？万事通吗？”
她要是知道，早就去把陨铁拿走了，还在这里排队？
“不过……既然没头绪，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楚瑶整理了一下袖口，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管这比赛有什么猫腻，只要一直赢下去，总会知道真相的。
她转头看向白漓。
白漓姐姐只有筑基初期。
这种混战式的擂台赛，对修为不高的修士来说还是很危险的。
万一遇到什么阴险的对手，或者被人围攻……
不行，必须保护好她！
这可是自己在理想型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
楚瑶深吸一口气，走到白漓面前，微微仰起头看着她。
“白漓姐姐。”
“嗯？”
白漓低头，深褐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楚瑶认真的脸。
“那个……等会儿上了擂台，你小心一点。”
楚瑶的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声音虽然不大，却很坚定。
“躲在我身后就好。”
“我会保护你的！”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瞬间红了。
天哪，这台词会不会太中二了？
什么“我会保护你的”，听起来好像那种热血漫里的主角啊！
白漓姐姐会不会觉得她在耍帅？
会不会觉得她很幼稚？
楚瑶紧张得脚趾都在鞋子里扣紧了，不敢看白漓的眼睛。
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头顶。
温暖的触感传来。
“好啊。”
白漓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那就拜托楚小姐保护我了。”
楚瑶猛地抬起头。
白漓正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温柔的笑意，那是真的被取悦到的表情。
“真的？”
“真的。”白漓点头，“有这样厉害的剑修保护，我很安心。”
楚瑶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揉了一下。
这也太犯规了！
被这么信任地看着，别说是打擂台了，就算让她去屠龙她都敢冲！
“嗯！包在我身上！”
楚瑶用力拍了拍胸口，感觉自己现在强得可怕。
……
半个时辰后。
天字三号擂台。
楚瑶盘腿坐在擂台中央，瑤光剑横在膝头，坐姿端正，神情肃穆。
她在等。
等一个敢于挑战的对手。
然而——
一阵风卷着一片枯叶从擂台上吹过。
好安静。
周围的擂台都在打生打死。
隔壁擂台那个光头大汉已经连赢了五场，此刻正踩着对手的脑袋仰天长啸。
再隔壁那个拿双刀的妹子也刚刚把一个挑战者踢下台，引起一片喝彩。
只有她们这里。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师姐……”
青岚坐在擂台边缘，手里抓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瓜子，一边嗑一边吐槽。
“我们是不是……太强了？”
楚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背挺得更直了一些。
其实刚开始还是有人的。
最开始上来的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拿着把大斧子，上来就喊“小娘皮也敢来打擂”。
结果楚瑶连剑都没拔，只是释放了一点金丹期的威压。
那个壮汉就跪了。
真的是跪了。双膝着地，五体投地那种。
然后是被抬下去的。
这一幕给周围的人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大家都不是傻子。
能来这里混的，多少都有点眼力见。
这种光凭气势就能把人吓跪的主儿，绝对是硬茬子。
于是，大家都很默契地绕开了天字三号擂台。
甚至连路过的时候都会特意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了上面那三位姑奶奶。
“好无聊啊——”
青岚把瓜子壳吐在地上，仰天长叹。
“我想打架！我想动手！哪怕来个稍微能打一点的也好啊！”
“安静。”
楚瑶维持着高冷的形象，虽然心里也很崩溃。
她本来还想露两手给白漓姐姐看看的。
比如那种“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对手应声倒地”的帅气画面。
或者是“身法飘逸，在敌人的围攻中游刃有余，顺便还能扶一下差点摔倒的白漓姐姐”的经典桥段。
结果现在……
就这？
这也太草率了吧！
她的剑都要生锈了啊喂！
白漓坐在楚瑶身后，她看着楚瑶那挺得笔直的背影，以及那只因为无聊而偷偷在剑鞘上画圈圈的手指，嘴角噙着笑。
这样也挺好的。
至少不用担心小剑仙受伤。
“看来没人敢来了。”
白漓轻声说道。
“也许这就是强者的寂寞吧。”
楚瑶：“……”
别说了白漓姐姐。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爽，但现在的场面真的很尴尬啊！
就在三人快要在擂台上坐成望夫石的时候，一个穿着灰袍的主办方人员终于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擂台上毫发无损的三人，又看了一眼周围那些打得头破血流的选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那个……三位女侠。”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声音大了被一剑砍了。
“鉴于一直没有人敢挑战三位，按照规则，三位直接晋级下一轮。”
“哦？”
楚瑶终于动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收起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势。
“这就晋级了？”
“是、是的。”
灰袍人赶紧递上一块新的令牌。
“这是下一轮的凭证。请三位三天后辰时，到城东门外集合，参加第二轮选拔。”
楚瑶接过令牌。
这就结束了？
她甚至都没怎么活动筋骨。
不过能晋级总是好的，离那块陨铁又近了一步。
“走吧。”
楚瑶回头招呼两人。
青岚拍拍屁股跳起来，终于不用再嗑瓜子了。
白漓也站起身，走到楚瑶身边。
“辛苦了，楚小姐。”
她笑着说。
“虽然没怎么动手，但那种气势真的很可靠呢。”
楚瑶的脸又红了。
气势什么的……不就是在那干坐着吗！
但这不妨碍她心里美滋滋的。
至少在白漓姐姐眼里，她是很可靠的！
这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