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外部威胁，刘风重新走回三人面前。
他看着林芷媛，又看了看林致远。
“行了，别在我面前演什么姐弟情深，兄妹义气了。”
刘风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老子什么没见过”的疲惫。
“一个蠢，一个疯。你们俩，凑一块儿，真是天生一对。”
林芷媛和林致远同时沉默了。
“这件事，性质很恶劣。按规定，是要记大过，全校通报的。”刘风缓缓说道。
陈默和林致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刘风话锋一转，“念在你们是初犯，而且……动机……也算情有可原。”
“处分可以免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刘风的下一句话就来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林芷媛，又点了点林致远。
“你们两个，先回去收拾一下，下午两点，到南区食堂找我报到。”
“整个食堂，因为你们，变成了一个游泳池。所有的桌椅，地面，都需要清理干净。”
“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把食堂给我打扫得一尘不染，能照出人影来。”
“这是对你们的惩罚，也是给你们一个……‘共患难’的机会。”
刘风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属于中年人的恶趣味笑容。
“听明白了吗？”
林芷媛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而林致远，则是彻底愣住了。
他和……林芷媛？
两个人？
打扫整个食堂？
“至于你。”刘风的目光扫向了已经快要变成背景板的陈默，“作为同伙，虽然罪不至罚，但那把破吉他，就别想拿回来了。暂时没收，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不在公共场合制造噪音了，再来找我。”
“啊？我的吉他！”陈默发出一声哀嚎。
刘风懒得再理他们，摆了摆手。
“行了，都滚吧。下午两点，谁敢迟到一分钟，处分通知单就直接贴到你们宿舍楼下。”
说完，他带着另外两个年轻保安，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潇洒而威严的背影。
现场，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刘风这煞神一走， 陈默还在为他被“绑票”的吉他老婆如丧考妣，蹲在墙角画着圈圈。
而林芷媛和林致远，则像是两座被暴雨冲刷过的雕塑，隔着一步之遥，沉默地对峙着。
水，还在从他们的发梢、衣角、指尖，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她感觉自己快要碎掉了。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刚才那场歇斯底里的对峙抽干，冰冷的校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黏腻又沉重，让她每呼吸一次都觉得胸口发闷。
“林芷媛。”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想起了她刚才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想起了她面不改色地撒谎，想起了她理直气壮地“自爆”，想起了她把所有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时，那副“老娘就是疯了你能怎样”的决绝。
一股混杂着劫后余生的依赖与无以复加的感激之情，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往前踏了一步。
“今天……真的……”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谢谢你。”
这三个字，他说得无比郑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想不通她那些颠三倒四的理由。
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救了他。
在他最狼狈、最屈辱、最像个小丑的时候，是她，用一种堪称粗暴的方式，强行终止了他的社死现场，并把他牢牢地护在了身后。
林致远没有注意到，在他开口的瞬间，林芷媛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战栗了一下。
“别误会。”
她的声音，像淬了冰，“我做的一切，都跟你没关系。”
“可是……”
“没有可是！”林芷媛粗暴地打断他，她不想再听见这个**用那种感激涕零的语气跟自己说话，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像个笑话，“你要是真想谢我，就离江若彤远一点，也离我远一点！别再让我看见你那张蠢脸！”
这话说得极重，刻薄得像是在往人伤口上撒盐。
林致远脸上的感激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受伤和不知所措。
他不懂。
为什么她可以前一秒还那么奋不顾身地保护他，后一秒却又用最伤人的话来推开他？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降至冰点，连旁边的陈默都感觉到一股杀气，不敢再为他的吉他哭丧时，一个怯生生的、温柔的女声，从巷口传了过来。
“那……那个……同学，你们……没事吧？”
三人同时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巷口的光影里，站着一个抱着几本书的女生。
齐刘海，白净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和紧张。
是叶澄。
那个在心理咨询中心打工，策划了“树洞明信片”活动的研究生学姐。
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芷媛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对于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学姐，她的观感很复杂。对方的专业和敏锐，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被看穿的危险。
叶澄似乎被她充满戒备的眼神吓到了，有些局促地抱紧了怀里的书。
“我……我刚才看到了……全部过程。”她小声解释道，目光在两人湿透的衣服上扫过，带着一丝不忍，“我看到刘队长把你们叫到这里，有点不放心，就……就跟过来看看。”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林芷媛身上，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担忧，有好奇，甚至还有一丝……赞许？
“其实……刚才我本来想跟刘队长解释的。”叶澄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觉得，你的行为……虽然过激，但从动机上来说，更像是一次……嗯，一次紧急情况下的压力疏散演练。”
“压力疏散演练？”
林致远和陈默异口同声地发出了疑问。
“嗯。”叶澄认真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再次转向林芷媛，仿佛是在寻求她的确认，“那位男同学当时的情绪状态，和周围大量人群的围观起哄，已经形成了一个高压的舆论环境。这种环境下，当事人很容易做出更不理智的行为，也可能会引发人群的踩踏或者其他骚乱。你拉响警报，虽然造成了混乱，但客观上，确实是强行终止了这个高压环境，避免了一场可能更严重的公共危机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