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心里已经开始给这场戏配上了BGM。
*来了来了，经典曲目——《正牌女友的警告》。*
“芷媛，我知道你最近和致远走得很近。”江若彤的目光锐利如刀，“今天在画廊，还有……之前很多次，我都能感觉到。你们之间的那种氛围，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我不希望外面的人乱传闲话，说我江若彤的男朋友，和我最好的闺蜜不清不楚。”
“所以，”她终于图穷匕见，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希望你以后，能和致远，保持一点……距离。”
“芷媛，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毕竟，他是有女朋友的人。而那个人，是我。”
最后三个字，她咬得极重。
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宣告一个摇摇欲坠的主权。
整个寝室安静得可怕。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芷媛静静地听着她说完，脸上那副“无辜”和“茫然”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她甚至还配合地，让自己的眼眶微微泛起了一点水光，看起来委屈极了。
“若彤……”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和致远……真的只是朋友啊。他那个时候那么难，我作为你们俩共同的朋友，难道不应该帮他吗？”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
“如果我的行为让你感到了不舒服，我向你道歉。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卑微到了尘埃里。
这副样子，完美地符合了一个被好闺蜜误解的、善良无辜的小白花形象。
任何一个旁观者看到，都会觉得是江若彤在无理取闹，在欺负人。
江若彤看着她这副样子，胸口憋着的一股气，不上不下，堵得她快要窒息。
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质问和指责，可对方根本不接招，直接滑跪道歉，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姿态低到让她没办法再继续发作。
再多说一句，就显得她小气、多疑、刻薄。
“我……我不是在怪你。”江若彤的语气软了下来，但心里的疙瘩却丝毫没有解开，“我只是……只是想提醒你注意一下分寸。你知道的，致远他那个人，有时候比较单纯，容易让人误会。”
*呵，单纯？*
林芷媛在心里嗤笑。
*他单纯？他只是在感情上，迟钝得像块木头罢了。而且，那份迟钝，曾经也只对你一个人开放。可惜啊，现在，这份特权，归我了。*
“嗯，我知道了。”林芷媛顺从地点点头，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以后我会注意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因为这种事，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她抬起头，用那双清澈见底的杏眼望着江若彤，眼神里充满了真挚和恳切。
江若彤看着这样的林芷媛，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地就消了大半。
是啊，芷媛一直都是这样。
善良，体贴，处处为别人着想。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也许她和致远之间，真的只是纯粹的友谊？
是自己因为天穹网络的实习压力太大，所以变得敏感多疑了？
江若彤的防线，在林芷媛这教科书级别的“绿茶式”表演下，开始出现了一丝动摇。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伸手抱了抱林芷媛。
“对不起，芷媛，可能是我今天心情不好，话说得有点重了。”她拍了拍林芷媛的背，“你别往心里去。”
“没关系。”林芷媛也伸手回抱住她，将脸埋在江若彤的肩窝里。
“好了，不生气了就好。”林芷媛松开她，脸上重新挂上了温柔无害的笑容，“快去洗漱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天穹实习呢。”
她体贴地帮江若彤把桌上的包放好，又去饮水机帮她倒了一杯温水。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仿佛刚才那场暗流汹涌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江若彤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的疑虑再次升起，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拿着换洗衣物，走进了卫生间。
当卫生间的门关上，传来哗哗的水声时。
林芷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她缓缓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重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屏幕的光，映在她清冷美丽的脸上，那双杏眼里，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她点开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只有一张图片。
那是今天在画廊里，她趁乱用手机偷拍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林致远站在他的画作《镜子》前，侧着头，正看着站在他身旁的“自己”。
画廊的聚光灯从斜上方打下来，将两人的轮廓勾勒出一种近乎于圣洁的光晕。
少年的眼神，专注，迷茫，又带着一丝病态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而少女的眼神，平静，包容，像一片深邃的、能吞噬一切的夜空。
林芷媛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屏幕上林致远的脸。
她的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江若彤，你以为你在警告我？*
她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愉悦的、残忍的笑意。
*不，你只是在哀嚎。*
*而我，喜欢听。*
***
和江若彤摊牌（或者说，单方面接受她的“警告”）后的几天，是林芷媛重生以来，过得最舒心的一段日子。
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江若彤彻底进入了“天穹网络”实习冲刺阶段，早出晚归，忙得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
她不再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在林芷媛耳边念叨林致远有多“不务正业”，也不再拉着她去逛街，强行灌输那些“男人就该为女人的未来铺路”的精英理论。
听雨轩404寝室，终于回归了它作为“单人豪华套间”的本质属性。
林芷媛很享受这种状态。
她甚至有点恶趣味地想，江若彤现在看她，估计就像看一只潜伏在身边的、披着兔子皮的狐狸。想防，想斗，却又因为实习的压力和之前自己那番“完美表演”，无从下手，只能自己憋着生闷气。
这种让对方“看我不爽又干不掉我”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