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爱琉璃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幽暗光芒。
看着苏雨晴因那细微刺痛而骤然紧绷的身体,一个更恶劣的念头如同深渊中浮起的气泡,悄然滋生。
——要不,自己接下来……再微微地用力一下吧,喵?
这个念头带着猫科动物天生的好奇与残忍,想要试探那层脆弱皮肤的极限,想要看到更多……更多属于这个人类的,只为自己而流露的鲜活反应……
“疼!”
那一丝比之前更清晰几分的尖锐刺痛感,如同被淬炼过的玫瑰刺,从苏雨晴柔嫩的下唇皮肤精准地传来。
这不再是之前那种近乎嬉闹的触感,而是一个带着惩罚和宣示意味的小小烙印,瞬间将她从那种近乎于是被催眠的诡异亲密感中,彻底地拽了出来,再狠狠地摔回冰冷的现实。
这痛感,像是一道毫无怜悯之心的冰冷分割线,不仅划破了她的皮肤更斩断了她脑海中任何一丝不切实际的恍惚。
它冷酷地提醒着苏雨晴一个她试图忽略却始终如影随形的事实:
此刻正在为她“洗脸”,与她进行着超越常理亲密接触的,绝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哄弄可以视为普通宠物的小动物。
这是一个拥有人类少女的形态却继承着猫咪本能与任性,并且……还怀揣着一种深不可测的执念与危险性的——
‘主人。’
“你、你干什么啊喂...!?”
苏雨晴猛地偏开头,避开了那带着倒刺的温热触感,用手背用力擦过被舔舐过的嘴唇和脸颊,声音里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和一丝被侵犯的恼怒。
枝爱被她激烈的反应取悦了,她微微后退半步,脸上挂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无辜表情,歪着头说:
“嗯?咱可没有多用力呀~你也是知道的,”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威胁底色:
“咱要是真的想用力的话,那么至少……也是可以从你的嘴唇上,轻而易举地撕一小层肉下来的哦。现在这样,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喵~”
“我不是在说这个啦!”
苏雨晴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被对方给搅乱了,她急促地呼吸着,试图抓住重点。
“我在说的是、我在说的是……是……”
她脸颊烧得通红,某个词在舌尖翻滚却又因为过度的羞耻和荒谬而难以启齿。
枝爱饶有兴味地欣赏着她的窘迫,像是捕捉到了老鼠最有趣的挣扎,便故意追问道:“哦~?所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呢?嗯?”
被这样子步步紧逼,苏雨晴终于像是被逼到悬崖边,闭上眼睛,自暴自弃般地喊了出来:
“亲到了吧!”
枝爱微微挑眉,鼻腔里发出一个慵懒而疑惑的升调:“嗯哼?”
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样。
这种刻意的装傻彻底点燃了苏雨晴的羞愤,她指着自己的嘴唇,声音也因为激动而拔高,甚至有些破音:
“你…你你你你你刚才一定是亲到了…对吧……?!就在、就在那里!”
看着她这副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的反应,枝爱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灿烂又带着十足的恶劣。
“是啊~”
她回答得干脆利落,仿佛在承认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那不然呢?你以为刚才是在做什么?”
“什么叫那、不、然、呢...!?”
苏雨晴简直要抓狂了,她用力跺了跺脚,试图让对方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
“那可是亲嘴!拜托!那可是在亲嘴啊喂!这、这怎么能……”
“害~”
枝爱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眼神里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你这能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的那个什么……‘珍贵的初吻’,不是早就已经交出去了嘛~?给那个……蓝头发的,漂亮女孩?”
苏雨晴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同时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无力的辩解:
“就算…就算我的初吻早就已经没有了……那、那也不是意味着你就可以随便乱亲我的嘴!这是两码事!”
“怎么着儿?”
枝爱抱起手臂,向前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这别的女孩亲得了,轮到咱……就不行了喵?唉~”
她拖长了语调,摇头晃脑,语气里的讽刺几乎要溢出来似的。
“你说这个世界上,哪里还会有第二个像你这样双标的‘哈基人’呐~真是让咱喵伤心呢。”
“那不一样!”
苏雨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反驳,试图在这混乱的局势中建立起一道脆弱的防线。
“啥?”
枝爱嗤笑一声。
“这又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啊?不都是嘴唇碰嘴唇吗?难道她的吻是甜的,咱的就是苦的不成?”
“她亲我……是、是经过了我的允许了!”
苏雨晴搜肠刮肚终于找到了一个自认为站得住脚的理由。
“而你,则完全没有!你这是在……是在偷袭!是不讲道理的强迫!懂吗...!?”
她试图用“许可”和“强迫”来划分界限,来维护自己那摇摇欲坠的尊严和自主权。
然而,枝爱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继续在“亲吻”本身的问题上纠缠。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苏雨晴,那双琉璃色的眼眸中,所有的戏谑和轻浮在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她轻轻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绕开了所有表象,直刺苏雨晴最深的旧伤疤:
“所以,”
枝爱的声音平淡无波。
“你还记得当初那个……把你给骗上床的、蓝头发女孩的名字么?”
“呃......”
这个问题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尖锐,像是一记无声的闷棍,狠狠砸在苏雨晴的后脑。
她所有的气势所有的辩驳,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只剩下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干涩的音节。
记忆的闸门被暴力撬开,那个被她小心翼翼封存的名字,连同那些温暖与刺痛交织的画面,一起汹涌而出。
枝爱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容她有丝毫闪躲,补充道:“记得说实话。不要骗咱喵。”
苏雨晴低下头,避开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视线,声音也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苦涩与复杂:
“当然……还记得。”
怎么可能忘记?那是自己青春里最绚烂也最疼痛的一笔。
“那么请问。”
枝爱继续用那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追问,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打在苏雨晴的心上。
“你觉得……那个女孩,现在……还会记得你的名字么...?”
“啊......”
苏雨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像是一尾被突然抛上岸的鱼,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
毕竟那个她从未敢深想,或者说刻意回避的问题,此刻被枝爱如此赤裸、如此残酷地摊开在自己面前。
时间、距离、以及那段关系仓促而模糊的结局……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她不愿面对的答案。
枝爱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色和闪烁的眼神继续开口道:
“怎么?沉默了?不知道?还是说……你其实只是单纯的不想回答咱的这个问题?”
她微微倾身,声音如同恶魔低语。
“很明显了,不是吗?那个女孩……不会记得你的。你对她而言,不过是漫长人生中,一个连名字都模糊了的微不足道的过客罢了。”
“不,不对!”
苏雨晴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最后一丝尊严,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种濒死般的倔强,试图去维护自己那份早已千疮百孔的回忆。
“琉璃……琉璃她会记得的!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她也应该……至少还记得我这个蠢货的名字吧……?”
苏雨晴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时,都几乎变成了一种带着哭腔的自言自语。
那强撑起来的信念,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枝爱静静地看着她最后的挣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最后,她轻轻地带着一种一锤定音般的决绝,开口说道:
“好,既然如此。”
“那就请证明给我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