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的低语如同背景噪音,悄然盘踞在陈默的意识深处。它不强烈,却也无法忽略,时刻提醒着他那非比寻常的身份。公寓结界内的生活,因此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守夜人的监视如影随形。陈默能隐约感觉到那三道灵力锚点如同无形的眼睛,悬浮在结界外围,冰冷而警惕。他和艾莉娅的活动范围被无形地限制在了这方寸之地。艾莉娅对此显得很平静,大部分时间依旧用于冥想和梳理力量,只是偶尔望向窗外的眼神,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她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陈默则开始有意识地尝试与体内那缕暖流以及灵魂中的“坐标感”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过程缓慢而艰难,如同在迷雾中摸索,收获甚微,但他没有放弃。他知道,被动等待只会让处境更加危险。
这天傍晚,陈默正在尝试引导暖流运转一个简单的周天,忽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尖锐的刺痛感,如同冰冷的针尖,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脑海!
“呃!”他闷哼一声,从冥想状态中惊醒,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那刺痛并非来自肉体,也并非精神攻击,更像是……某种极其遥远、却又与他灵魂深处的“坐标”产生共鸣的……空间扰动?!
“怎么了?”艾莉娅立刻察觉到他的异常,闪身来到他身边。
“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很远的地方……‘碰’了我一下?”陈默捂着依旧残留着冰冷余韵的额头,语气带着不确定的惊悸。那感觉转瞬即逝,却无比真实。
艾莉娅脸色微变,立刻闭上双眼,强大的感知力如同水银泻地,瞬间扩散开来,仔细扫描着结界内外,尤其是陈默周身空间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几秒后,她睁开眼,眼神凝重无比。
“不是攻击……是‘探测’。”她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一种非常高阶、极其隐蔽的空间探针技术!它绕开了守夜人的监视和我们的结界,直接锁定了你灵魂中‘坐标’的独特波动,进行了一次超远距离的‘触碰’和‘确认’!”
陈默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这么快?!破界会?还是……其他未知的存在?
“能追踪到来源吗?”
艾莉娅摇了摇头,眉头紧锁:“探针结构非常精妙,完成触碰后瞬间自我湮灭,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可追踪的能量残痕。对方的技术水平……很高,远超破界会表现出的水准。”
不是破界会?那会是谁?
一股更大的寒意笼罩了两人。除了已知的敌人,还有更隐蔽、技术力更强的存在,也盯上了“坐标”!
就在这时,陈默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显示出一个完全空白的来电号码!
没有铃声,只有屏幕固执地亮着,透着一股诡异。
陈默和艾莉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守夜人的联络会通过标记,破界会不可能知道这个号码,那会是谁?
陈默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几秒钟后,一个经过特殊处理、完全听不出性别、年龄、甚至情绪的电子合成音,用一种平直到没有任何波动的语调,缓缓响起:
“坐标。”
仅仅两个字,却让陈默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
对方知道!而且直接点明!
“你是谁?”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
电子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用那种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你的存在,是不稳定的变量。‘门’的平衡,不容破坏。”
陈默心中一凛。对方似乎并非觊觎“门”的力量,而是……维护“平衡”?
“你想做什么?”
“观察。评估。”电子音回答,“在确定你的‘倾向’之前,保持静默。但警告:任何试图主动连接‘门’,或导致‘门’的稳定性降低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威胁,予以……清除。”
清除!
冰冷的词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们是‘守望者’?”艾莉娅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电子音再次响起,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执行者。”
话音落下,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忙音。
陈默缓缓放下手机,手心里全是冷汗。
执行者……不是“守望者”,而是“执行者”!是“守望者”派来的?还是另一个独立的、以维护“门”的平衡为使命的组织?
他们技术高超,行事隐秘,目的不明,态度……极度危险!
一个电话,一次探测,一句警告。
新的敌人,以最令人不安的方式,登场了。
艾莉娅走到窗边,看着结界外看似平静的夜空,眼神冰冷。
“看来,盯着‘门’的,不止一拨人。”她轻声说,“‘执行者’……听起来比破界会那种疯子更麻烦。”
陈默感受着灵魂深处那挥之不去的“坐标”低语,以及刚刚被“触碰”留下的冰冷余韵,缓缓握紧了拳头。
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目的也各不相同。
而他和艾莉娅,如同暴风眼中的孤舟,所能依靠的,只有彼此,和这摇摇欲坠的结界。
他走到艾莉娅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不管来的是谁,”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想要动‘门’,或者动你,先问过我。”
艾莉娅侧过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然,轻轻点了点头。
夜色渐浓。
坐标的低语,执行者的警告,如同交织的网,将这座小小的公寓,紧紧缠绕。
风暴,正在以另一种形式,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