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不知道你们是否经历过被人追求的感觉?是兴奋?还是紧张?亦或是担心、害怕,乃至于抵触?
对于我而言,长了这么大,还没有人追求过我,这份心情我一直无法得知。
书上对于女孩子被人追求这件事有着不同的解释。
一种解释偏浪漫:王子与公主共同渡过了千难万险后,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还有一种解释偏现实:当面对帅气有钱的男生时,就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生相许了。”;当面对差强人意的男生时,就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再报了。”
无论是偏浪漫的那种,还是偏现实的那种,对于他人的追求,选择权总在女孩子手上。
可是,为什么轮到我被追求时,选择权就不在我手上啊!
“站住,你丫的别跑。”
身后男人的怒吼声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不断划过耳畔的利箭破空的“咻咻”声,短暂地打破了森林的寂静。
“你们不追,我就不跑!”
在脚步不停之余,我朝着后面大喊。
“你丫的不跑,我们就不追!”
“不信!”
“老子也不信!”
于是对彼此没有信任感的我们,就这么一前一后相约奔跑在这寂静的夜晚。
我是卡洛薇儿·时弦,今年十九岁,性别女,身高……不说!反正很高!
如你所见,我被一群男人追求着。
他们手上拿着带有血锈的钢刀,正在与我进行着秋天里的第一场夜跑。
这是一场怎样别开生面的夜跑啊,我在前面跑,他们在后面追。
而且在这场掏心掏肺的比赛中,我跑赢了没有奖励,跑输了会被剁成臊子,可能还没这么大块。
这么紧张又刺激的追逐,想想就让人心情澎湃啊!
才怪!我不要被追求了!快来人救我啊!]
我一边奔跑着,一边用脖颈处的怀表记录着留言。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手指掰动上面的旋钮,录音旋即停止。
我知道这段录音是不会被别人知道的,仅仅作为一种自我安慰的玩具来使用。
就算有人知道了我现在的处境,在看到这么多个大汉的情况下,也会明哲保身,选择知难而退的吧。
我不想把人想的太无情,但我确实没有让人搭救的理由。
一支利箭再一次从我的耳旁飞过,扎进前面的树干里,在稀薄的月光下,我瞟到了上面微微颤动的尾羽。
感谢掌管幸运的神明,让我得以又在一支箭矢下活过来。
如果能让他们全部放弃追逐我的想法,那就更好了。
但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站住!别跑!再跑老子直接剁了你!”
身后威胁的声音再次传来,相比于先前,倒是舍得多加几个字了。
可即便再加百个字,千个字,甚至出一篇《谏止步书》在我身后扩音朗读,我都不会听的。
停下得死,不停下还有机会活,是个正常人都知道选哪个。
况且我还有微弱的优势,我的体型比较小,并且还处在前面,这让我能够自己规划逃跑的路线。
专门尽往狭窄的地方钻,有灌木丛就钻灌木丛,甚至还能跳过两米左右宽的石头缝。
身后那帮人的底细我也知道的,就一帮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过个稍微低一点的障碍都要费一番功夫,更别说他们身上还穿着厚重的皮甲。
如果换成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兵的话,会明白要追上我这么个手无寸铁的普通女孩,只需要把身上的负重卸了,就能通过技巧与体能的优势抓住我。
但身后这帮男人做不到,他们身上的装备或偷或抢,总之不是自己的就对了,比他们本人的命还贵,如果仅是为了抓一个小姑娘,就把身上这套昂贵的装备丢了,那比直接把他们砍了还亏。
正规军队是有后勤的,会有人帮士兵保管脱下来的装备。
这帮男人全部家当就身上这些,脱在这渺无人烟的大森林里跟直接丢了没有区别。
所以我就利用他们“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心理,将他们逐渐甩开。
要知道,即便我只是个普通人,但在这“优势在我”的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局面,我就是无敌的!
自信来自于对目前已知的完全掌控。
事实也确实如此,伴随着我不断切换着路线逃跑,他们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远。
一开始他们的箭矢还能擦着我的头皮飞过,好几次差点把我带走。
但是随着距离的拉大,障碍物越来越多,他们箭矢的准度也就越来越低。
像刚才的那两箭就很明显射歪了。
很显然,我很快就能逃出生天。
我调整着呼吸,按捺住兴奋的心情,用冷静的思维去分析眼前的道路该怎么选择。
落叶在我的脚下发出哗哗的声响,山风刮过我的脸颊,为我带来了深夜的预告。
意外发生了。
月光突然消失,眼前的路变得昏暗不清。
我脚步一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急忙抬头,只能看到那被月亮半遮的面容。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我转过身,看到了如同萤火虫般的火光在朝着自己飞速靠近。
他们打着火把,自然路走得比我安稳。
我的计划被打乱了,前路不可见,眼下可能只有束手就擒这一种结局。
深吸一口气,让脑子清醒下。
我转回头,看向眼前那如同深渊般的漆黑。
在我的记忆里,这里是一段长下坡来着。
坡度平缓,并不陡峭,树木也没有多密集。
一咬牙,侧躺在这被落叶铺满的大地上,抱着脑袋,转动着身子,让自己向下滚去。
落叶铺的很厚,虽然身体滚动在上面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是少了很多的磕碰,避免了很多的伤害。
山风在我耳旁呼啸而过,似乎还夹杂着那些流寇们的怒吼,不过身上磕碰的痛感不断传来,让我无暇去分辨风中的真实。
‘或许骂的很脏吧。’
我心中想着,不免出现了一些得意的感觉,这让我身上的痛感少了许多。
“嘭!”
背脊处传来一阵闷响,我撞到了一棵树上。
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眼泪像是早就闲不住的孩童,在门打开的瞬间夺眶而出。
我捂住自己的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止于抽泣。
在决定往下滚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撞在树上的准备。
出乎我意料的是,即便这个坡很缓,但是在不断的滚动后,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在树上的痛感还是令我顶不住。
一些杂念出现在我的脑袋里,我开始责怪命运的无情,让我碰到了如此杀身之祸。
但我没有时间去接受委屈,前路还没有断绝,过早地停下脚步只会使得自己真的坠入深渊。
我努力将颤抖的双手放在身后,按在树干上,五指张开,抓稳,随后一用力,身体便脱离了与树干的接触,继续向下滚去。
“嘭!”
再来!
“嘭!”
再来!
“嘭!”
……
不知道撞到了多少棵树,受到了多少次伤害,10次?20次?我早就没有精力去数了。
我只知道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就连翻个身都难。
好在我最终停在一片平地上,结束了那似是永无止境的翻滚。
书上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也不知道是行政编还是事业编,这要留给未来的我去烦恼了。
现在我还没有脱离危险,脑袋在短暂的晕眩后,总算能正常工作了。
我强撑着双臂,试图让自己站起来。
好在即将入冬,天冷,我身上的衣服穿的很厚,即便没能挡住所有的伤害,没有出现骨折与内出血的情况,已经算是可喜可贺了。
身体很痛,想要躺下的念头不断涌出,好在还是理性占了上风,我强忍着不适坐了起来。
挽起粘在脸上的鬓发,我看向了滚下来的方向,虽然现在月明星稀,光线不好,但是辨认的难度不高。
我看向火光攒动的山腰,明显是在往下移动,嘴角就止不住地抽搐。
不是吧?这还追啊?原来男人追求女孩子时是这么个锲而不舍吗?
感动吗?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
我把背包放在胸前,往上面撒上枯枝败叶,准备做个伪装,蒙混过关。
但是当我收集落叶时,手上传来的触感让我感到不妙。
干枯的落叶仅仅只是薄薄一层,下面堆满了湿了水的落叶。
把上面这一层落叶用手扫掉,就能摸到下面这一层。
也就是说……
我深吸一口气。
本来在上面刚躺在落叶上的时候,分明有着很厚的一层干枯落叶。
但是下面的干枯落叶就只有一层,轻轻拿掉就能看到颜色更深的湿水落叶。
如果一路上的干枯落叶都一样厚的话,那么在我滚落下来的时候,轻薄的落叶会被撞到半空,然后落下,掩盖住我的踪迹。
我明白会有雪泥鸿爪、草蛇灰线的残留,但等他们一点点顺着踪迹找来的时候,我都已经跑了。
可现在……失算了啊!
这下面的湿水落叶就像一个箭头,指向我的位置。
而且随着高度的降低,箭头会越来越明显,最终完全显现。
就好像在跟那帮流寇说:“太君,这边请。”
我停下了收集落叶当掩护的动作,在继续下去,我跟那把头埋进土里,撅着个腚朝外面的鸵鸟差不多。
我要赶快离开这里!
我尝试着站起来,身体在向我发出抗议,用剧烈的疼痛来告诉我必须停下来休息。
但我的大脑上议院驳回了这些控诉,并且使用了一票否决权让他们继续行动。
我咬着牙,扶着旁边的树站起来,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虚脱感止不住地袭来,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在起身时,我的余光扫过那半山腰上的火光,它们过来的速度加快了。
仅仅靠这副孱弱的身体,是无法在他们过来前及时离开的。
必须要给个假信息引开他们!
我心一横,把插在背包里的一根烧火棍取出,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叠好的厚布,撕下上面的封条,塞进背包里。
最后用力一推,背包便继续顺着坡超下面滚去。
我知道这里的坡度不大,背包滚不了多远,可是我没办法了。
希望这个跟了我许久的背包能发挥出它最后的作用。
我略略注视着背包离去的方向,告别这位老友。
随后朝着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去。
烧火棍帮助了我很多,它原本就有着兵器的作用,上面的配重让我省了很多力。
我能将相当一部分的自身重量放在烧火棍上,甚至还有闲工夫放轻脚步,来让我的脚印变浅。
好事成双,月光在这时候又返回了大地,帮我照亮了前路。
这么一来,我能走的就更远了。
心中涌出了一阵喜悦,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咳咳……”
身上还是好痛,而且比刚才更痛了,没想到才放松一下,痛感就加倍袭来。
好在暂时是安全了,等我找个山洞好好休息下。
药都放在背包里没能带出来,只能找条河流,烧一锅水,处理下伤口了。
铁锅是没有的,但是有些果实敲掉一半还是能当口临时锅的,主要还是在点火上面,打火石也放在背包里了……
就当我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行程时,心中突然出现一阵心悸,本能地朝后面看去,能看到那些火光停在了更下面的位置。
很显然,他们跟着背包走歪了,再想要找到我的踪迹,要花更多的功夫。
我现在是安全的。
但总有一种危机感让我的心脏怦怦直跳。
这种强烈的感觉,甚至盖住了想要继续向前走的理智。
不,不对,这份危机感才是更高程度的理智。
我死死地盯着那些火光,想要找出个异常来。
还真让我找到了不对劲,我看到了一道光从萤火般大小逐渐变大,最后变成了指甲盖大小。
这个突然出现的光源,如果不是我仔细观察,根本不可能发现它的异常。
这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对劲。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光亮停止增长后,很快又在我眼里不断增大,非常快,快到我大脑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烈火将我包裹住的时候,我的意识还停留在那光亮增大的那一刻。
灼热的火焰很快就吞噬了我的意识,直到我被正面击入昏迷时,我都不知道自己被什么攻击了。
黑夜降临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倒下去。
直到后面我才知道,这个攻击来自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层次的力量——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