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森林的黑暗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莱恩的肩头。他站在帐篷前，剑锋在夜色中泛着冷光。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他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带着饥渴的恶意。 这些掠食者很狡猾。它们隐藏在浓密的黑暗中，只有偶尔闪过的红色光点暴露了它们的位置。莱恩握紧剑柄，保持着最基础的防御姿态。冲进黑暗与它们厮杀毫无意义——它们数量不明，而且目标明确。 不是他，而是帐篷里那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一阵细微的响动从右侧传来。莱恩用余光瞥见一只野兽缓缓靠近灯光边缘。它有着蝙蝠般扭曲的头部和狼一样矫健的身躯，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凶光。这是迅兽，被称为“妖红流星”的群居掠食者。莱恩没想到在常磐森林也会遇到它们。 莱恩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右侧那只迅兽吸引，剑尖微微偏转。但就在这一瞬间，左侧的黑暗中，另一只迅兽悄无声息地扑来，利爪直取他的脖颈！ 电光火石间，莱恩手腕翻转，长剑如毒蛇般向左刺出。这一剑精准而狠辣，直接贯穿了偷袭者的喉咙。 “呜——”凄厉的哀嚎划破夜空。 鲜血如泉涌般喷溅在帐篷布上，温热而腥臭。那只迅兽抽搐着倒下，红色的眼睛迅速黯淡。右侧那只原本在逼近的迅兽见状，立刻后退了几步，重新隐入黑暗。 莱恩的呼吸略微急促，但他很快调整回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迅兽视力不佳，依靠听觉在黑暗中狩猎。它们通常不会与难缠的猎物过多纠缠，可今晚的情况很不寻常。 帐篷里传来细微的啜泣声。俐奈一定吓坏了。 “别怕，我在。”莱恩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刻意保持着平静。 就在这时，四周的红点越来越多。一双，两双，五双……至少有八只迅兽从各个方向缓缓逼近。它们低伏着身体，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莱恩深吸一口气，剑锋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第一只扑上来的迅兽被斩断前爪，惨叫着滚倒在地。紧接着第二只从侧面袭来，莱恩侧身避开，剑柄重重砸在它的头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战斗变得激烈起来。莱恩的身影在灯光范围内快速移动，剑光织成一张致命的网。又一只迅兽倒下，但更多的扑了上来。它们的利爪擦过莱恩的手臂，留下血痕。 不对，这太不对劲了。莱恩一边格挡着攻击，一边敏锐地察觉到异常。迅兽虽然凶残，但绝不会如此不计代价地进攻。它们仿佛被某种力量驱使着，即使同伴接连倒下，也毫不退缩。 有什么在指挥它们。 “俐奈，捂住耳朵！”莱恩突然大喝。 帐篷里的啜泣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窸窣的动静。莱恩知道俐奈照做了。 就在下一波迅兽即将扑来的瞬间，莱恩从腰间取出一盏备用的油灯。他迅速点燃灯芯，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抛向半空。 油灯旋转着上升，橘黄色的火苗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就在它到达最高点的刹那，莱恩的剑动了。 他的剑术在这一刻展现出惊人的华丽与精准。剑尖并非直接击碎油灯，而是以一种精妙的角度切开了灯油的储存部位。燃油在空中泼洒开来，与空气充分混合。 紧接着，剑锋擦过仍在燃烧的灯芯—— “轰！” 剧烈的爆燃发生了。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林间空地，仿佛一道闪电劈下。光芒如此强烈，就连莱恩也不得不眯起眼睛。 就在这一刹那，他看见了。 在空地边缘的密林深处，一个庞大的阴影匍匐在那里。它有着与其他迅兽相似的轮廓，但体型要大上数倍——足足有六七米长。它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比其他迅兽更加深邃，仿佛两个血池。当爆燃的光芒照射过去时，它微微后退，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那就是指挥者。一只罕见的巨型迅兽。 光芒很快消散，黑暗重新笼罩森林。但莱恩已经看到了目标。 “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调整了握剑的姿势。 残余的迅兽被刚才的爆炸震慑，暂时停止了进攻。它们围绕着灯光范围徘徊，血红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莱恩。 莱恩的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方案。直接冲过去与巨型迅兽对决太过冒险，途中会被小型迅兽围攻。但如果不能解决那个大家伙，今晚他们将永无宁日。 帐篷里，俐奈小声问道：“莱恩，你没事吗？” “我没事。”莱恩回答，目光始终锁定在巨型迅兽所在的方向，“待在帐篷里，不要出来。” 他必须想办法接近那个大家伙。擒贼先擒王——这是唯一的生路。 黑暗中的红色光点再次开始移动，新一轮的进攻即将开始。莱恩深吸一口气，将剑横在身前。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游移，而是紧紧盯着那个隐藏在密林深处的巨大阴影。 战斗，才刚刚进入关键阶段。